再看战况,黑云往反方向逃跑,看上去人魔族之人越来越多,天色暗下,仿佛下一秒云就要触碰到地面。
狂风袭掠,粉色的樱花落了一地,在地面转起一个个的小旋涡。
这种世界末日的感觉让白清晨似曾相识,记忆在她脑子里随意播放。
她好像全都想起来了,把那十世的经历都想起了。简短三五百年的经历,她在各个年代一遍遍经历着不同的人生…
记忆终于减慢速度,短暂停留在凌祈找他报仇的时候,那张飞扬跋扈的脸,在一瞬间变成蛟龙,白色的胡须格外扎眼。
“我只是一只猫,我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我受着…”这是遍体鳞伤的自己的心声。
疼,实在是太疼了。
脑子被回忆拥挤得炸裂,心口被委屈和无助所侵占。
原来凌祈在她作为猫的一世是这样的角色…
白清晨找回自己的思维,想到不久前凌祈爱慕的眼神,讽刺地笑了,这人就是有病,玩尼玛的虐恋呢。
“凌祈,如果此生你爱上我,那就是你罪有应得。”你根本就不配!
白清晨如今信奉的思想是:好男不打女,好女不嫁家暴男。
对凌祈的厌恶并没有停留太久,脑海更深处的记忆窜出来:
黑云换成红光,整个天空都是瘆人的红色,烟火西起,地面都是哀嚎。红光之下无人生还。
宿命,理应如此。
“月霓,不要!!”
有人冲进火光中将她救下,随后天空崩裂,意识随之涣散。
抱她的人异常熟悉,她与他初见,他唤她月霓。
可她现在是白清晨,她不是月霓!
白清晨脑壳痛得像要爆炸,而她还在努力保持清醒。在她倒下的最后一刻,己经是跪在地上,暴雨落下狂风将花瓣种在她的裙摆上。
白清晨努力抬头看着雷光闪烁的方向,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眉眼滴落。
“我是…白…清晨…”
原本幽司并未打算使用雷法,奈何对方不肯束手就擒并且一再挑衅,按照仙界律法可就地而诛,于是顺带给人间下了一场雷阵雨掩饰打斗痕迹。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幽司解决完这些杂碎后保留部分魔气,打算回去做调查,他的管辖地界为何会出现这么多魔族之人。
乌云渐渐散去,部分阳光透下,地面积水反射波光粼粼。
“哥,现在怎么办?”
幽司将魔气收好:“先回去,之后再派人调查。我们这里没事,不知道玄司那边如何。”
“你怀疑是魔族的报复手段?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出行到此?”他们可是临时兴起到人间游玩,就算有内奸也无法这么快传信搞事吧。
“都看见我了还不跑,自寻死路,实在难以理解。”
“横竖暂时安全了,我们先带清晨回去吧。”
两人打斗的地方己经离白清晨挺远,等飞回去才发现白清晨倒在当时的路边。
“这魔族之人怎么不讲理,一边和我们纠缠一边攻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静司慌忙将白清晨扶起,顺带探探还有没有气息。
还活着,只是昏死过去。
幽司用自己真气探查,并没有被魔气攻击的痕迹,她好像就是自己昏死过去了。想起今天早上那碗还魂汤…
“不是魔族干的。”
静司己经将人抗在自己肩膀上,用法术将自己与白清晨隐身。
“先回去。不能自由使用法术也是人间一大缺点。”
*
五州,明崖殿。
白清晨己经昏睡三个时辰,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口中断断续续的呓语也听不清词。
幽司己经隐约感觉是服用还魂汤过量,飞信一封传去阎罗殿的君洛尘,正好君洛尘回信,幽司打开:
“六,十天喝三碗,你的猫没噶就烧高香吧!”
第一页就这么一句嘲讽的话,再看下一页:
“明天就会醒的,但是可能会傻掉。”
没有了。
幽司将手中的信纸捏得灰飞烟灭,用信纸这么落后的方式回复就算了,还不附赠解决方法,他现在真的想半夜飞阎罗殿和对方探讨一下神生。
“君—洛—尘!”
如今己经入夜,天色己黑。
幽司走出房门去隔壁房间查看白清晨的情况,她的房间小只有床没有榻,静司还在房间内守着。
犹豫中还是进去了。
静司见他神色不对,应该是阎罗殿传来的消息不好。
“君哥哥怎么说?”
君洛尘与幽司同龄,多有来往,静司也就跟着叫一声君哥哥。
“服食还魂汤过量,醒后可能会变成傻子。”
静司不愿意相信,转头看向床上做噩梦的白清晨,又看向自己哥哥。
“如果她真的成了傻子,我会把她留在五州养着。本就是我…狂妄心急。”幽司也很自责,为什么一定要她想起所有,为什么一定要去查她的身世…
身世不明又如何,她做她的小猫就好,糊涂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不会的,清晨挺过那么多关,这次也一定没有问题。”静司强压着眼泪,试图说服自己,也说服幽司。
这夜两人都无眠,只有白清晨困在回忆里整整十五个时辰。
各世的记忆在脑子里打架,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十世记忆理清楚,只有她作为月霓的记忆碎片她无法将其归类到任何一世,碎片残缺到她根本不知道那一世究竟怎么死的,故事也无法串联,这些碎片突兀得好像不属于她。
白清晨睁开眼睛,自己回到了明崖殿的小房间,门关着阳光透过纱窗进来,己经来到第二天的上午了吗?
起身,半披着衣服打开门,阳光温暖提醒着她还活着,提醒着她作为白清晨这一世活着。
她现在整个人仿佛大梦一场,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却累得很,就这么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
底下的人见她醒了,衣衫不整地坐在门口,也不敢上前询问,只通传给上面的两位大人。静司离得近,很就过来查看情况。
看着白清晨这副失去魂魄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不会真傻了吧?
“清晨,你怎么不穿外衣就在这里坐着?”
“不想穿。”
“那你想做什么?”
“晒太阳。”
“完了,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