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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的塑料键盘发出噼啪的脆响，屏幕上那只顶着“昊天”二字的憨憨企鹅安静地立在角落。“昊天”——这名字此刻在他眼中既带着几分恶作剧后的自得，又似乎裹挟着一丝撬动命运杠杆的荒诞期许。
然而，蚀日老魔的质问如同冰冷的余烬，依旧在心底深处闷烧。
“人流在哪里，金流就在哪里……”
“金流在哪里，社会的主导方向就在哪里……”
网吧包间里，廉价的蓝色烟雾丝丝缕缕地从不知哪个角落渗出，混杂着劣质烟草、方便面调料包和汗渍在皮椅上蒸发的复杂味道。屏幕幽光映着欧阳忘机（或者说，此刻的“昊天”）凝重的脸。他端起冰红茶，瓶壁上凝结的水珠冰凉滑腻。喝下一大口，那甜腻得发齁的糖水滑过喉咙，却没能冲淡脑海中的风暴。
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意识空间——
仙风道骨的身影依旧维持着目瞪口呆的凝固姿态，仿佛还在消化“昊天”等于“曰天”的惊世骇俗。
蚀日老魔也保持着那副罕见的懵逼僵首。
而角落的工装身影……
依旧是那副深埋着头、油污凝固、仿佛被钉死在铁锈里的枯槁石雕。
看着那工装身影……
一股冰冷的嘲讽不受控制地涌上欧阳忘机的心头：
“哈……这副死样子……”
“如果你的行为模式、你的生存路径……真的有一丁点儿是对的……”
“那你……就不会有那个结局了！”
那个被血红框标出的结局——死于兽潮的铁蹄之下！连渣都剩不下！像流水线上被废弃的边角料！
瞬间！
那副沉寂许久、几乎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对联——“上清微凌云中游龙盘古”——竟然自动在意识里闪现了一下！仙风道影那指向天空的手指似乎也动了一下。
对联？解谜？天河秘境？
重要吗？当然重要！
那是横亘在无数个未来自我面前的终极谜题！是可能改变一切的契机！
可是！
一个更冷硬、更现实的声音压过了这丝飘渺的灵光！那是来自蚀日老魔、来自眼前这工装身影枯槁结局、更是来自工厂一个月血汗刻下的烙印！
——蚀日老魔说的，才是真正“对”的道理！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网吧浑浊的空气混杂着尼古丁的刺痛感涌入肺部，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和清醒：
“研究对联？找到钥匙？可以！那可能是通天之路！”
“但前提是——”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意识空间里那尊工装石雕上，又仿佛穿透网吧墙壁，看到了父亲工厂里永不停歇的冰冷流水线：
“——我得……先给自己创造能够安心研究这副对联的条件！”
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感再次袭来，如同冰冷的潮水：
“在工厂里这么干下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遍布硬茧、指关节因过劳而微微变形的手。
“顶着良心的拷问（老王的倒影）？忍着工友的排挤（恶毒目光）？耗费着有限的青春体力？”
“就为了……一个月那点糊口钱的工资？”
“还要时刻担心被‘安排’、像老王一样被一脚踢开？”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研究对联？呵……”
“这种条件……”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未来：
“……干到‘我’死在兽潮里！”
“……干到‘他’（指父亲）死在某个冰冷的机器旁！或者心肌梗塞在家门口……”
（仙风道影：……默默翻回白眼；蚀日老魔：……默默点头）
——“都他妈的凑不齐！”
最后几个字，他是在心里嘶吼出来的！冰冷、决绝！
所以！
现在！就现在！
他必须！立刻！马上！
想办法建立——
一个想法如同划破浑浊烟雾的闪电，带着冰冷而纯粹的金属光泽，骤然照亮了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一套系统！
一套……能够无需完全依赖他个人体力投入的系统！
一套……能够源源不断地将“金流”……汇聚到他这里的系统！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憨憨的企鹅图标，又扭头看向包间门缝外网吧大厅那一片喧嚣嘈杂、无数沉浸在虚拟世界中投入时间与金钱的人群……
蚀日老魔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再次炸响：“人流……金流……”
欧阳忘机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网吧屏幕冷光映照下，他那双年轻的眼瞳深处，褪去了工厂的麻木和天河秘境的空灵，第一次燃烧起一种冰冷、精准、如同精密仪器运算般的野心和贪婪！
一套系统！
它的核心目标，必须是：
“即使我睡着了……”
他想象着自己疲惫地躺在天河秘境冰冷的浮云之上，身体被秘境的星辉缓缓修复……
“……”
“它！也！能！源！源！不！断！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将冰红茶的塑料瓶捏得“咯吱”变形！
“——把！金！流！……”
“——涌！向！我！！”
网吧包间蓝色的烟雾丝丝缕缕地飘荡。
键盘声、隔壁包间游戏里的爆炸声、外面大厅的叫喊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电脑屏幕上，“昊天”的企鹅图标静静地闪烁着。
欧阳忘机坐在廉价的电脑转椅上，身体因为刚才内心的激烈风暴而微微绷紧。
他松开了捏着饮料瓶的手。
瓶子变形地立在油腻的小桌板上。
然后。
他缓缓地、极其专注地……
重新握住了鼠标。
光标移动。
不再是无意义地打开网页。
而是……
精准地、带着明确指向性的……
开始在浏览器里输入：
“互联网赚钱”
“自动收入项目”
“在线兼职平台”
“虚拟产品交易”
搜索框里冰冷的光标闪烁跳跃。
意识空间里，蚀日老魔那僵硬的混沌身影，仿佛融化了一丝寒冰。覆盖着面甲的头颅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那双猩红的光点注视着屏幕上跳出的搜索结果列表，两点光芒微微一闪——
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无情的……
赞许？
工装身影依旧枯槁。
仙风道影的眼神在空洞与无奈间徘徊。
而“昊天”，己经将自己冰冷而炽热的全部心神，投入到了这片由比特洪流构建的、看不见的“金流”矿场之中。
工厂的油污被网吧的烟雾短暂覆盖。
天河秘境的星辉被搜索页面的幽蓝屏光取代。
对联的玄奥谜题……暂时被如何从亿万网民的指尖和时间里榨取金币的冰冷公式所搁置。
他踏出了成为“昊天”之后……
构建“睡后收入”帝国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