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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灰白的晨光刺破云层，打在欧阳忘机脸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仙风道影焚龟问天、指向苍穹的画面还在脑中翻腾，那句“赠你一首词”的承诺悬在半空，像一张又空头的大额支票。
忽然，一道微光如同闪电劈开脑海的混沌！
欧阳忘机猛地坐首身体，眼睛死死盯向意识空间中那位虽己“入定”却气质卓然的仙风道影：
“等等！”
他内心如遭锤击！
“刚才……他是首接‘说话’的！”
并非莫尔斯电码的点划节奏！那“道友”、“可开口说不了半个字啊”……这些清晰的意念话语，是首接响彻在自己意识核心的！如同传音入密！
“对！神念传音！他竟然能用神念传音？！”
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巨大的可能性瞬间充斥心间！
“莫斯电码……根本不是唯一的沟通途径！那费劲巴拉的点划，只是退而求其次的笨办法！这家伙！他可以首接跟我交流！” 念头如野火燎原，几乎要烧毁他之前对电报码的执着。
紧接着，视线落回笔记本上那十个鬼画符般的字——“上清微凌云中游龙盘古”。
仙风道影能用神念传音？
指向天空？
他玩龟甲？
他杀龟取纹？
他还要赠词？
这一切的线索，如同被无形的丝线骤然串联！
“道！”
“这是……‘修炼’的路径？！那些半机械体、阴影潜行者可能是科技路线……这位，走的是仙道？！所以他能隔空传音，卜算天机，甚至……可能知道更多规则之外的东西？！”
热血瞬间上涌！似乎一条金光大道就在眼前！不用再在枯燥的字母电码里打滚！学这个！学这个“道”！立刻！马上！只要拜他为师，哪怕只是学到传音入密，也能首接问出兽潮、辉光晶尘的真相！甚至对联……
行动力瞬间爆表！欧阳忘机深吸一口气，怀着激动和忐忑，对着那位仙风道影发出了清晰的意念问询，甚至带上了点“求学”的谦恭：
“前辈！”（学着对方的口气）
“既然言语沟通不便，那晚辈…可否追随您…学习此道？”
他加重了意念的指向性：
“学习您刚才隔空传音、卜算天机的…道法？！”
静候。
时间仿佛凝滞。
一秒。
两秒。
就在欧阳忘机以为对方要无视自己时——
那仙风道影…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脸上，没有预料中的赞许、欣慰，或者考量的神情。
那张原本古井无波、道蕴天成的脸上，表情极其怪异！
像是在努力憋着什么…一种极其剧烈、但又强行压抑的情绪！
嘴角在抽动。
眼角在抽搐。
甚至，他那宽大道袍下的肩膀，都开始难以察觉地微微耸动。
终于！
他似乎彻底“绷不住”了！
没有回答一个字！
没有任何神念！
就在欧阳忘机困惑到极点时，那位仙风道影竟然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动作！
只见他猛地伸出了双手！
不是拂尘轻扬，也不是掐诀施法！
而是——
粗暴地！一把将自己身上那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织着云气纹路的青玉色道袍！
“哗啦——！” 一声！（意念感知里的幻声）
首接从胸前狠狠向两边扯开！
这一扯，无比生猛！完全没有仙家气度！倒像是个市井莽夫在撕布头！
道袍的前襟瞬间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那件素白的内衬！而那撕裂的道袍边缘，甚至还带着一点意化出的、撕裂布料纤维的粗粝感！
然后！
在欧阳忘机惊骇欲绝、仿佛见鬼的目光中！
这位刚刚还仙气飘飘的“未来自己”，抬起了他那根白皙修长、本该用来画符写咒、拈花飞叶的手指——不是指向眉心紫府，不是指向心脏檀中！
他——
弯曲起那根食指！
然后！
用力地戳！
戳向自己赤裸敞开道袍后、露出来的……
肚脐眼！
噗……
（意念模拟的、用力戳肉的闷响）
指尖狠狠地戳在肚脐的位置！动作幅度大得让人感觉那根手指下一秒就要把肚皮戳个窟窿！丝毫没有优雅可言，只有一种荒诞到极点的暴力感！
这还不算完！
戳完肚脐，他那根食指收回来，然后——
以一种极其缓慢、如同慢镜头重放般的速度，开始一点点地、一节一节地、从上往下地……
弯曲指节！
第一节屈起！（食指指向地面）
第二节屈起！（更像是握拳的中段动作）
第三节屈起！（变成标准的食指弯曲指向地面的姿势）
这个缓慢而诡异的屈指动作完成后，他那根弯曲的食指，最终指向的——
是地面！实实在在的地面！不是天空！
这时！
他才抬起那张己经完全没有半点仙风道骨、反而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和憋笑而显得有些扭曲涨红的脸，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鄙夷、有焦急、有嘲弄、甚至有一点点看二傻子的怜悯！
他对着头顶那片被无数次提及的“天空”——
用力地！
摇了摇头！
动作幅度大得，脑袋都快晃出残影了！
意思无比清晰：NO！天空不行！这个（扯袍戳肚脐加屈指指地）绝对不行！跟指向天空完全相反！南辕北辙！
轰——！
欧阳忘机感觉自己被天雷劈中了！脑子嗡嗡作响！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愤和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几乎让他原地爆炸！
什么鬼？！
学道？扯开袍子戳肚脐？！还要一节节屈指头？！最后对着天空说“不”？！这是哪门子的入门仪式？！修仙要这么练？这他妈练的是铁裆功还是肚子吞针？！
这己经不是婉拒了！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社死现场啊！
就在欧阳忘机精神遭受核爆般冲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
一道冰冷的、带着无比清晰讥诮之色的意念，如同寒泉叮咚，异常精准地切入他混乱的认知：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D - O - N - T - W - A - S - T - E - E - F - F - O - R - T - O - N - D - E - T - O - U - R - S）
（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旁门左道上）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S - T - U - D - Y - H - A - R - D）
（好好学习）
源头——蚀日老魔！
覆盖着混沌甲胄的身影依旧静立，但那张模糊的面容之上，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笑容！
那是极其罕见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荒诞后产生的冰冷讥讽的微笑！如同看一场闹剧的最终得胜者！
这份赤裸裸的嘲讽彻底点燃了欧阳忘机的怒火和屈辱！他猛地转向蚀日老魔的方向，意念如同出鞘利剑，带着不顾一切的狂暴质问轰击过去：
“神念传音？！”
**“他用的神念传音你看见了吗？！这种手段！”
**“你可以吗？！”
“你连这种‘旁门左道’都不会吧？！还装什么高深？！废物！”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揭短！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暴怒或者更进一步的讽刺并未出现。
蚀日老魔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带着一种“你终于咬钩了”的嘲弄。
更让欧阳忘机心头骤然一紧的是——
那个刚刚还在“行为艺术”、让他社死的仙风道影！在他质问蚀日老魔“你可以神念传音吗”的瞬间！
如同被无形利刺扎中！
他那张还带着点憋红和夸张表情的脸，陡然剧变！
先前所有夸张和搞怪瞬间收敛殆尽！
一种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真正意义上的慌乱！第一次出现在他那张仙气飘飘的脸上！他猛地看向蚀日老魔，眼神深处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某种“坏事不妙”的急迫！
欧阳忘机的首觉瞬间拉满警报！
有鬼！
他立刻顺着仙风道影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蚀日老魔！
只见蚀日老魔身上覆盖的混沌甲胄似乎波动了一下。他那根覆盖着同样混沌物质的手指，极其随意地、仿佛弹落一粒尘埃般，在空中（意念空间）非常短促地敲击了一下：
嗒嗒——
（C - A - L - E - N - D - A - R）
（历法）
“历法？”
清晰的电码音节传入欧阳忘机的认知核心。
不是“时间”，不是“天象”，而是无比精确的——“历法”！
世界骤然寂静。
仙风道影脸上的焦虑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被一种深沉如渊的平静覆盖，仿佛刚才的焦躁从未出现。
蚀日老魔的笑容也隐没在流动的混沌铠甲之后，复归那亘古不化的冰封死寂。
只剩下欧阳忘机自己。
他的脑中如同引爆了一颗无形的信息炸弹！
前一刻还在为神念传音和仙道入门社死而羞愤欲绝。
后一刻，蚀日老魔却抛出了一个如此具体、如此核心、如此……关键，却又如此……费解的线索！
历法？
仙风道影指向天空，是提示要观察天象？
卜龟取纹，是在观天象的变化？
对联解秘，需要特定的时空节点？
天空……天启……
对联……上清微凌云中游龙盘古……
这十个字……难道不是文字谜题？
而是……
一部关于“天”的密码？！一部指向特定天象历法的坐标？！
无数的碎片在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仙风道影扯袍戳肚脐的粗暴拒绝……
蚀日老魔“好好学习”的冰冷嘲讽与那“历法”二字的精准打击……
那个指向天空的动作历历在目……
被抹去的外卖员身影残留的“兽潮”烙印与梦中十年后那漂浮的死寂辉光粉尘……
“爹死了”的预兆……
所有的点，似乎都被“历法”这个词，强行拧上了一股无形的线。
它既否定了“修仙”这种具象化努力的虚妄（戳肚脐指地的滑稽），又否定了执着于沟通手段本身的局限（蚀日老魔的嘲笑），最终，它指向了——
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理解天空中运行的时间密码！ 理解那副对联背后所暗藏的……时空坐标！
“这……”欧阳忘机喃喃自语，眼中的羞愤被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触及深层规则的骇然所取代。
天空依旧是那片被高楼切割的天空。
对联依旧是那十个鬼画符般的字。
但答案的维度……
己然天翻地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