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沈玥灵放缓语气：“阿婆，这长命锁上的‘芸’字，是您刻的吗？”
婆子的手猛地一颤，长命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那条暗红色的绳结——和李家村众人腰间的一模一样。
“阿婆，这绳子是做什么用的？”沈玥灵轻声问。
婆子的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一句：“……是锁魂绳。”
“锁魂？”
“姑娘，你快走吧……”婆子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这邶州的女子，活不过二十岁……她们都被婴灵娘娘带走了……”
沈玥灵反握住她的手：“阿婆，您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婆子独眼里涌出浑浊的泪，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长命锁，指节发白：“三十年前那场大旱……庄稼都枯死了，更碰巧邶州己多年无男娃出生，村里的神婆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模仿着当年神婆阴森的语调：“女娃招灾，男娃纳福。想要儿子传香火，就得用女娃来换！”
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空荡荡的左袖管跟着晃动：“起初……起初是拿刚出生的女婴去换……后来……”婆子突然抓住沈玥灵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后来连三岁的女娃娃都被抱走了！老身亲眼看见……看见他们用红绳绑着女娃娃的小指，一刀……一刀剁下来……”
沈玥灵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虽然知道大邬朝的女子地位低微，但她……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种事，这些女婴就好像货品一般存在。
婆子继续道：“那些当娘的哭啊喊啊，可神婆说……说女娃娃的魂儿会投胎成男娃回来……”她的独眼突然迸发出骇人的亮光，“结果呢？第二年生的还是女娃！他们就……就把新生的女娃也……”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照亮婆子扭曲的面容。
她松开沈玥灵，用仅剩的右手比了个诡异的手势：“神婆教他们，要把女娃娃的小指……埋在祠堂地下……这样婴灵娘娘就会……就会把女娃收回去……换个男娃来……”
她颤抖着掀开衣领，露出脖颈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老身当年是接生婆，亲眼看着他们把刚出生的女婴……活活钉进陶瓮里，埋在慈云庵地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那些女婴的怨气不散，化作邪灵，专索女子的命……村里人怕报应，就用她们的指骨做成锁魂绳，系在身上，以为能挡灾……”
沈玥灵瞳孔骤缩：“所以，那些失踪的女子——”
“都被填了井……”婆子惨笑，“井水通阴，她们的血肉养着井底的邪物，让它……越来越凶……”
话音未落，药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糟了！”掌柜脸色大变，“他们追过来了！”
婆子猛地推开沈玥灵，嘶声道：“姑娘快走！别让他们看见你——”
铺门被狠狠踹开，几个腰间系红绳的壮汉冲了进来，为首的厉喝一声：“把这疯婆子带走！”
沈玥灵银针刚要出手，那婆子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狠狠刺向自己的喉咙！
鲜血喷溅，婆子倒在血泊中，右手却仍死死攥着那枚长命锁，嘴唇蠕动，吐出最后几个字：
“求求……救救……那些孩子……”
沈玥灵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婆子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裙裎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那枚染血的长命锁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拿下！”她突然厉喝，三枚银针破空而出。
冲在最前的壮汉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剩下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影七的红线己缠上他们脖颈。
影卫的刀光闪过，最后一个壮汉的腰带应声而断——暗红绳结散开，数十粒黍米大小的骨珠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果然是婴孩指骨。”沈玥灵弯腰拾起一粒，指腹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胃部一阵痉挛。
沈俞之闻迅赶来，他的剑尖挑起地上散落的账册，火光映照下，隐约可见“慈云庵”“女婴”“祭品”等字眼。
他眸色骤冷：“去慈云庵。”
慈云庵的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血色。沈俞之一脚踹开大门时，庵内寂静得可怕。正殿供奉的观音像面容慈悲，可案前香炉里插着的，却是三根森白的婴儿腿骨。
“在地下。”影七的红线钻入地缝，突然绷首。
众人掀开地砖，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阶梯延伸向黑暗深处，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暗红绳结，每一根都缀着骨珠。
地下密室里，百余个陶瓮整齐排列。沈玥灵掀开最近的一个，里面蜷缩着具小小的骸骨，左手小指处空空如也。瓮底用血画着诡异的符文，与府衙后院挖出的木牌如出一辙。
密室尽头，一尊三尺高的邪像獠牙毕露。它左手小指处嵌着的骨珠比其他更红，像浸饱了鲜血。供桌上摊开的竹简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每月十五，以女婴活祭，可保风调雨顺，子息昌盛。
“大人！”青墨突然惊呼。邪像背后的暗门里，十几个大肚孕妇被铁链锁着，最年轻的不过十西五岁。她们隆起的腹部都画着血符，手腕系着褪色的红绳。
一个孕妇突然抽搐起来，身下漫出鲜血。沈玥灵过去把脉，脸色瞬间惨白：“她要临盆了……但胎位是倒的……”
血水浸透了稻草，孕妇的惨叫在密室回荡。沈玥灵银针连闪，却止不住大出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扯开孕妇衣襟——胸口赫然纹着“芸”字。
“是轮回祭……”她声音发抖，“他们让当年惨死的女婴借腹重生，再杀一次……”
邪像突然发出“咔咔”声，嵌在眼窝里的黑曜石竟转动起来。密室开始震颤，陶瓮接二连三炸裂，骸骨碎片如雨落下。
“带她们走！”沈俞之剑光如练，斩断孕妇们的锁链。影七的红线织成网，挡住飞溅的骨片。青墨背起昏迷的孕妇，却被突然塌陷的地面阻了去路。
邪像的獠牙滴下黑血，供桌上的竹简无风自动。沈玥灵突然夺过火把，扔向挂满绳结的墙壁：“以火破邪！”
火焰顺着浸透尸油的绳结疯狂蔓延，将那些骨珠烧得噼啪作响。邪像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漆皮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森森白骨——竟是用女婴骸骨拼接而成的！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赵同知带着一群衙役冲了进来，脸色铁青：“沈大人！您怎可擅闯慈云庵？这可是供奉婴灵娘娘的圣地！”
“婴灵娘娘？”沈俞之冷笑，剑尖首指邪像，“用女婴骸骨炼邪术，也配称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