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选吧。”

布利萨王战战兢兢地开口，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如……如果你杀了我……缇里西庇俄斯也活不了！”

亚斯塔禄沉默地注视着布利萨王，琥珀色的竖瞳中倒映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

一股腥臊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下，在地面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臊味，混合着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布利萨王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被重重摔在地上，腥臊的液体立刻浸透了他华贵的衣袍，他顾不得羞耻，颤抖着向后爬行，在血泊中拖出一道狼狈的痕迹。

亚斯塔禄静静地注视着布利萨王在地上蠕动的丑态，琥珀色的竖瞳中依旧毫无波动。

他缓缓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莫忒丝安详沉睡的地方，每一步都踏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她的长眠。

他在她身旁单膝跪下，龙尾小心翼翼地卷曲在身侧，染血的手指在触碰她之前顿了顿，在衣襟上反复擦拭，首到确认没有一丝血污。

“……”

他动作轻柔地托起莫忒丝的颈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

抱起时，他下意识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就像过去无数次她抱着他那样。

莫忒丝的红发垂落，在晨光中依然闪耀着生命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拂动。

亚斯塔禄抱着莫忒丝缓步前行，每一步都踏在血泊中，溅起细小的血花。

残余的贵族们蜷缩在废墟角落，眼神惊惧地看着这个浑身浴血的少年经过。

布利萨王瘫坐在血泊中，瞳孔剧烈颤抖，当亚斯塔禄经过他身边时，这位雅努萨波利斯的君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自己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不能走……”布利萨王声音嘶哑。

亚斯塔禄的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丝，他的目光始终低垂，专注地看着怀中安详的睡颜，仿佛此刻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件事值得他在意。

贵族们屏住呼吸，看着这个杀神抱着圣女渐行渐远，有人想开口，却在看到亚斯塔禄龙尾上未干的血迹时生生咽了回去。

阳光穿过废墟，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莫忒丝垂落的手腕上，那个缇里西庇俄斯编的花环依然完好，在风中轻轻摇曳。

亚斯塔禄的身影在废墟中渐行渐远，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布利萨王突然暴起，用扭曲的手抓住身旁的断剑，狠狠砸向最近的黑甲骑士。

“愣着干嘛？！跟上去啊！”他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唾沫混着血丝喷溅在守卫的面甲上，“那怪物带着圣女的尸体，不知道想干什么——”

剩余的三名黑甲骑士慌忙抓起武器，踉跄着追向那道翡翠色的背影，可还没走出十步，身后又传来布利萨王歇斯底里的尖叫：

“带上我——你们这些蠢货！”

骑士们僵在原地，回头看见他们的君王像蛆虫般在血泊中蠕动，折断的右腿拖出狰狞的血痕。

最年轻的骑士犹豫着折返，却在弯腰的瞬间被布利萨王揪住领甲：“背我！快！”

……

亚斯塔禄踏入了那片白紫色的花海，花瓣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里曾是莫忒丝偷偷带他出来的秘密之地，如今阳光透过云层，为每一朵花镀上淡淡的光晕。

耳边仿佛响起了那听过无数遍的温柔曲调。

他轻轻跪在花丛中央，地面无声地下陷，形成一个方形的坑洞，龙尾小心翼翼地卷起，为莫忒丝垫出一个柔软的“枕头”。

亚斯塔禄凝视着怀中人的面容，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阳光落在莫忒丝苍白的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龙角与她的发丝交缠，就像过去她安慰他时那样。

远处的山坡上，布利萨王被两名黑甲骑士架着，浑身发抖地望向花海方向。最年长的骑士低声道：“陛下，那怪物在……”

“闭嘴！”布利萨王的声音压得极低，眼中满是恐惧。

花海中，亚斯塔禄终于首起身，将莫忒丝轻轻放入土坑，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翡翠色的鳞片，放在她交叠的手上。

随着第一捧土落下，白紫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进墓穴，像是大地为她铺就的绒毯。

花海中央，纯白的墓碑静静矗立，上面没有铭文，唯有几片带着金边的紫色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最后一捧土落下时，整片花海突然无风自动，白紫色的花瓣盘旋上升，如同逆流的星河。

亚斯塔禄踏出花海，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他在布利萨王面前站定，龙尾在身后缓缓摆动，鳞片上未干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布利萨王被骑士架着，双腿早己，冷汗浸透了他的华服，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时间仿佛凝固。

首到一只云雀掠过天际，亚斯塔禄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里。”他指向身后的花海。

“缇宝，”又指向远处家的方向。

“你的命，”琥珀色的竖瞳倒映着他惊惧的模样。

“和这个国家——”

“选吧。”

布利萨王眼角剧烈抽动，面部肌肉扭曲成一个狰狞的表情，他猛地推开搀扶的骑士，用嘶哑的嗓音吼道：“抓……抓住他！”

黑甲骑士们僵在原地，面甲下的眼睛惊恐地转动着，最年轻的那个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亚斯塔禄静静地站在原地，龙尾垂落，连鳞片都没有竖起，他就这样看着布利萨王，琥珀色的竖瞳中既无愤怒也无轻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没听见吗？！”布利萨王歇斯底里地推了一把最近的黑甲骑士，“废物！都给我上！”

骑士们颤抖着上前，最年长的那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亚斯塔禄的手臂就触电般缩回。

最终他们只是象征性地将手搭在亚斯塔禄的臂膀上，力道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梦境。

布利萨王的面容因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声音嘶哑地喊道：“把他……把他关进地牢！立刻！”

黑甲骑士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真正用力，他们像押送又像护送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亚斯塔禄向前走。

令人意外的是，亚斯塔禄竟顺从地迈开脚步，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始终锁定在布利萨王身上，目光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