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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野战医院薄薄的窗帘，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青靠在床头，小口抿着林海喂的稀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卫兵立正的响动。
"报告！"
门帘被猛地掀开，秦基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军装下摆还沾着行军路上的泥点。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一进门就砸在床头柜上，震得搪瓷缸里的勺子叮当作响。
"好你个林海！"秦基伟的嗓门震得帐篷顶簌簌落灰，"要当爹了也不第一时间报告！"
林海慌忙起身敬礼，差点打翻粥碗。苏青想挣扎着坐首，被军长一把按回枕头上："躺着！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秦基伟变戏法似的从布袋里掏出一罐奶粉、两包红糖，甚至还有一小捆用油纸包着的山参。"这是从志司首长那儿顺来的，"他得意地眨眨眼，"给咱们的小战士补充营养。"
秦基伟拖过木凳坐下，突然变得局促起来。他粗糙的手指着膝盖，目光在苏青平坦的小腹上停留："几个月了？"
"三个月零七天。"林海脱口而出，惹得苏青轻笑。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腹部。
"算日子是上元节那晚..."林海突然住口，耳朵尖都红了。秦基伟哈哈大笑，笑声惊飞了窗外树上的麻雀。
"好！好！"秦基伟拍着大腿，"等崽子出生，老子要当干爷爷！"他从内兜掏出个红布包，"早就备着的长命锁，本来打算给老孔家孙子..."
苏青接过红布包，里面是个精致的银锁，正面刻着"平安"，背面是"百战"。她的眼泪突然砸在银锁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正说笑间，通讯员急匆匆跑来："报告！志司紧急会议，请军长立即返回！"
秦基伟脸色一肃，起身整了整军装。他忽然按住林海肩膀："你也得走，特战营不能没有主官。"
苏青的手指猛地攥紧被单，又强迫自己松开。她扬起脸，努力微笑："去吧，我没事。"
林海单膝跪在床前，额头抵着妻子的手："等孩子出生，我一定..."
"别说傻话。"苏青打断他，把银锁塞进他胸前的口袋，"带着这个，就像我们娘俩陪着你。"
秦基伟别过脸去，假装对墙上的体温记录表产生了浓厚兴趣。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粗声粗气地说："老子特批，每周让通信连给你通一次私人电话！"
吉普车颠簸在返回休整处的山路上。林海攥着胸前的银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开车的胡满仓偷瞄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老林，乐啥呢？捡着金元宝了？"
"比金元宝珍贵。"林海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我要当爸爸了。"
方向盘猛地一歪，吉普车差点冲进路沟。胡满仓一脚刹车，扭头瞪大眼睛："啥？苏医生她...哎呀我操！"他狠狠拍了下喇叭，惊起一群山鸟，"段显峰！快集合全营！天大的喜事！"
当林海站在全营面前宣布这个消息时，战士们爆发出的欢呼声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胡满仓不知从哪摸出瓶珍藏的白酒，非要给每人倒一小杯。段显峰推着眼镜，独臂举起军用水壶："为了新生命！"
月光下，林海摸出银锁看了又看。远处山峦的轮廓在夜色中起伏，如同母亲温柔的臂弯。他忽然想起苏青枕边那本翻旧的《育儿手册》，扉页上她娟秀的字迹："给我们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