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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十五军军部的青砖墙上，林海踩着长长的影子走上台阶。背包里的钢七连连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蹭得他后背发痒。站岗的哨兵看见他，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被林海摆手制止。
"报告！特战营林海，奉命归建！"
值班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冲了出来："他娘的，还知道回来！"胡满仓的大嗓门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一把抱住林海，力道大得让人喘不过气。
"轻点，老胡..."林海龇牙咧嘴地挣脱出来，却见胡满仓身后站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左袖空荡荡地别在腰间——是段显峰。
"听说你去带钢七连了？"段显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犀利如常，"伍千里他们..."
林海默默从背包里取出那面叠得方方正正的连旗。夕阳下，旗面上的血迹己经变成暗褐色，但"第七穿插连"西个字依然清晰可辨。
三人都沉默下来。远处炊烟袅袅，开饭号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
"走，去老地方。"胡满仓突然揽住两人的肩膀，"老赵给留了只山鸡。"
他们来到营地后山的小土坡——这是当年老八连的老兵们常聚的地方。胡满仓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着烈酒。
"先说战况。"段显峰用独臂熟练地摊开一张手绘地图，"美军在平康谷地增兵了。"他的铅笔尖点在地图上，"最新情报显示，他们可能要在这里..."笔尖划向金城方向。
林海盯着地图，突然从兜里掏出铅笔，在段显峰的标记旁画了个箭头："如果配合九兵团的侧翼突击..."他的笔尖在地图上快速移动，勾勒出一个钳形攻势。
"等等，"胡满仓皱眉，"你这打法需要大量通讯装备，我们——"
"所以才要组建特战营。"林海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侦察兵，而是能独立作战、远程联络的尖刀。"
段显峰的铅笔突然停在半空："就像你在钢七连试验的那种小队战术？"
远处传来隐约的炮声，震得地上的石子微微颤动。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北方——那里，战线正在夜色中延伸。
"这仗..."胡满仓灌了口酒，突然说，"你们觉得还要打多久？"
林海接过酒壶，烈酒烧灼着喉咙："首到我们能把他们推到谈判桌前。"他指向地图上的三八线，"但不是靠人海战术，而是靠这个——"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秦军长知道你这套理论吗？"段显峰突然问。
"知道。"林海笑了，"他说我是'用未来的脑子打现在的仗'。"
胡满仓哈哈大笑，笑声惊起了林间的夜鸟。他举起酒壶："为了未来！"
"为了牺牲的兄弟们。"段显峰轻声说。
林海没有接话，只是取出钢七连的连旗，轻轻铺在三人中间。月光下，旗面上的血迹像一幅抽象的地图，记录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
夜渐深，酒壶空了。胡满仓打着鼾靠在树根上，段显峰用独臂小心地收好地图。林海望着远处的群山，那里，一只夜行的山鹰正在月光下盘旋。
"明天去见军长？"段显峰问。
林海点点头，小心地折好连旗："该把钢七连的故事讲给他听了。"
山风拂过山坡，带着初秋的凉意。在更远的北方，隐约的炮火照亮了半边天空，像一场无声的雷暴。三个老战友的身影在月光下静静伫立，仿佛三棵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老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