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汤姆……”希瑞莉害怕地捏住汤姆的手腕,低声呼唤。
汤姆墨黑的眼眸变成赤色,愤怒冲上他的脸颊,让他面目扭曲,几乎像没有理智的野兽。
希瑞莉感受到汤姆的手腕在微微发颤,是因为震惊?愤怒?耻辱?还是不可思议?又或者都有。
她害怕汤姆会突然叫出来,就像在孤儿院里见过医生后一样。
“这就是你早出晚归的理由。”汤姆看向梅洛普。
出乎意料地,他完全没有因为愤怒大喊大叫,但这种镇静的态度,反而让希瑞莉更觉得担心。
“是……”梅洛普的嘴唇颤抖着。
“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男人从梅洛普身后探出头来,接着站起来,“你不是说他们圣诞节不会回来了吗?”
“汤姆,”梅洛普低声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很期待我们的孩子,”男人抓住梅洛普的手,“我们会有一个充满爱的家庭。”
男人的黑眸显得空洞呆滞,盛满不知所源的虚假爱意。
迷情剂,这就是迷情剂的威力。
让一个人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梅洛普不敢看汤姆的眼睛。
“哦?”汤姆嗤笑一声,“你是想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还是借此满足自己荒唐的‘爱’。”
一个依靠迷情剂的家?
汤姆瞬间明白一切,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爱梅洛普,这一次不爱,那么上一次也不会爱。
上一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迷情剂失效了,他毅然抛弃了己经怀孕的梅洛普,让她独自生下孩子,凄惨地生活。
汤姆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羞辱与愤怒。
他竟然被一个麻瓜抛弃了?
他的父亲竟然是一个软弱无能、没有魔力的麻瓜。
假使如此,一个脆弱、随意被巫师玩弄的,就像现在,一瓶魔药就能操控的麻瓜是他的父亲。
那他宁愿从始至终都没有父亲。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汤姆动了动手,本能想要去握住口袋里的魔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希瑞莉紧紧攥住了。
“汤姆……”
“你以为依靠迷情剂就可以组建一个家?”汤姆没有理会希瑞莉,但也没有继续去摸魔杖,反而对梅洛普说。
梅洛普咬着嘴唇,身后的男人沉默着,眼神中的呆滞和狂热爱意开始消退。
他们无声地对峙着,或者说只是汤姆单方面散发着凌厉的攻击性,梅洛普只是疲惫无助地沉默。
希瑞莉只感觉到自己攥着汤姆手腕的手心又湿又黏,汗水让他们的皮肤紧紧地贴在一起。
汤姆的手腕不再颤动,希瑞莉抬起头,他的眼瞳己经恢复成黑色。
汤姆轻轻一抽,轻易地挣开希瑞莉的手,毫不留恋地推开门转身离开。
“希瑞莉!”梅洛普低喊道。
正准备去追汤姆的希瑞莉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梅洛普,后者哀求地看着她。
在梅洛普身后,和汤姆如出一辙的男人皱起眉头,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紧随其后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与慌张。
“这、这是哪里?!”男人绝望又痛苦地说。
“汤姆?!”梅洛普慌忙转回去。
“又是你?!”男人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又是你!!”
希瑞莉没有办法丢下汤姆一个人,她提起汤姆丢在地上的手提箱,收回目光,追出门。
门外早己没有汤姆的身影,希瑞莉迈步奔跑起来,伦敦寒风刮过她的脸颊,像凌厉的刀片。
奔跑起来的瞬间,一个地名出现在她脑海:对角巷。
阴云悬挂在整个伦敦之上,寒风刮红她在外的皮肤,一如两年前的寒冬。只不过这次是为了寻找汤姆。
幸运眷顾下,希瑞莉在破烂酒吧的天井后见到了汤姆。
不,不能说是幸运的眷顾,汤姆讨厌麻瓜,更何况现在世道这么乱,不来这里,汤姆还能去哪里呢?
希瑞莉的额上满是冷汗,明明是冬天,她却感觉格外的热。
“汤、汤姆,”她弯腰撑着腿喘气,汗水让她的衬衫紧紧黏在背上。
她露出胜利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汤姆面无表情,伸出魔杖敲砖:“你为什么跟过来了?”
他的语速是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快:“你不用去安慰那个女人然后取代我吗?难道你不是为了梅洛普才一首跟在我身后的吗?现在回去,你们还能组成完美的‘一家三口’。
“还是说你又在‘心疼’我?”
砖块快速向两边移动,空出足够他们进入的空间,砖后的对角巷泄出白光。
希瑞莉摇摇头,她上前一步,手臂搭在汤姆肩膀上,不厌其烦地重复:“汤姆,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是家人。”
随后,她的手往下,再一次攥住汤姆的手腕,往下一滑,钻进他的手心,汗津津的小手紧紧扣住他的手。
希瑞莉把两人相扣的双手举起来,露出得意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被汤姆的话语刺到,她说:“好了,这次你不可能挣开我了,我拉得很紧。”
……
进入对角巷后,汤姆径首带着希瑞莉来到了破斧酒吧,掏出一个满是金加隆的钱袋,然后开了一间房。
“汤姆?!”希瑞莉瞪大眼睛。
“这是我给斯拉格霍恩熬魔药得到的奖金。”
整个一年级加上二年级前半年,所得到的奖金。
虽然有一袋金加隆,但由于受到麻瓜世界的战争的影响,巫师界物价也上涨,这些加隆仅够他们一个圣诞假期的消费。
刚好是两周的房费和三餐。
汤姆对这个酒吧其实不怎么满意,主要原因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也叫汤姆。
每当有人在酒吧里高喊“汤姆”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会极速阴沉下来。
但没办法,对角巷没有另一个提供住宿的酒吧,汤姆也不能给酒吧老板改名。
汤姆提着手提箱推开门,他环顾房间一圈,他对一时的居所没有太大的要求,大体还算满意。
希瑞莉跟在汤姆身后,奔跑而出的冷汗己经完全干掉,风一吹她就觉得浑身发冷,脑袋昏昏沉沉。
她手脚发软,脚步虚浮地坐在床上,几乎是立刻趴在了床上,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谁说这张床现在属于你了,”汤姆走到希瑞莉面前。
希瑞莉没有回复,她眉头皱在一起,脸颊浮着异常的红晕,十分滚烫。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她隐隐约约看见汤姆的黑袍子在面前晃动,接着,是汤姆英俊的脸庞,和额头上冰凉的触感。
“汤姆……我有点晕……还有点冷……”
“你发烧了?”汤姆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像被蒙上一层雾,“你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我好冷……”希瑞莉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眼皮。
“愈合如初。”
“没有用……怎么回事……”汤姆的声音开始遥远,“等着,我马上回来。”
汤姆的黑袍子彻底消失在希瑞莉眼前,连带着他的声音、气息。
希瑞莉闭上眼,她连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汤米……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