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阳透过斑驳的宫墙,洒在东宫的青砖上。
萧承煜身着素色常服,静静立在廊下,望着檐角晃动的铜铃,指尖无意识着腕间那道“灵根被挖”的假疤。
三皇子萧承翊踏进殿时,绣着金线蟠龙的靴底碾碎了一地落英。
他身后小太监捧着鎏金托盘,盘中琉璃盏里,琥珀色的天空酒液晃着光。“哟,太子哥哥这东宫,倒比冷宫还萧索。”
萧承翊笑里藏刀,抬手将盏中酒泼在萧承煜脚边,“灵根没了,连御剑都费劲吧,往后这麟渊,怕是要换个人护着咯。”
小太监立刻凑上来,尖着嗓子补刀:“太子殿下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哪比得咱三殿下,灵脉强盛,日后定是……”
话没说完,萧承煜己缓缓垂眸,恭谨低头:“三皇弟得父皇器重,日后护佑麟渊国,自是应当。”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半分波澜,像是真的认同这番折辱。
萧承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旋即露出更嚣张的笑,绕到他身侧,猛地攥住他手腕,将那道假疤暴露在日光下。
“本王就是想瞧瞧,没了灵根的废物,怎么在这宫里活下去。”指节用力,似要把那层薄皮捏碎,疼意钻心,萧承煜却只是咬唇,垂首任由他施为,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殿外的花影在青砖上晃,萧承煜垂落的衣袖微微颤动,却仍维持着谦卑姿态:“三皇弟若觉得本宫碍眼,本宫自会谨守本分,不敢僭越。”
他刻意放柔的声音,让萧承翊更觉无趣,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
小太监忙端起托盘里的茶,往萧承煜手里塞:“太子殿下喝点茶,您如今……”
茶盏磕在萧承煜手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腕的疤上,他却依旧稳稳接住,低头谢道:“多谢公公,劳烦了。” 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让小太监都愣了愣,萧承翊却笑得愈发肆意。
“太子哥哥这副窝囊样,真愧为东宫之主。” 萧承翊松开手,甩了甩袍袖,“记住,往后见了本皇子,尾巴做人。”
正当萧承翊要带着身旁的小太监离去时,稀稀疏疏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都怪姑姑拉着我说什么体己话!”沈若璃把歪掉的蝴蝶发饰重新别好,“要不咱早就到东宫了。”
沈若璃刚从皇贵妃姑姑的栖梧宫蹭完杏仁酪,抹了把嘴角的奶渍就拽着荷衣荷露往刚打听到的东宫处走。
现在三人刚猫着腰摸到青鸾殿外,斑驳宫墙上的藤蔓勾住了荷露的裙摆。“小姐,真要翻墙吗?”荷衣望着足有两人高的宫墙。
沈若璃却己经踩着荷露的肩膀开始往上爬:“荷露借你肩膀一用。我要是灵力高深我也愿意飞过去,奈何我灵力低微呢。等我爬过去,你们两人就用灵力飞过去。”
“那小姐为什么不走殿门?”荷露撑着身体,咬牙道。
沈若璃翻了个白眼:“你傻呀,我一会就装作不小心掉进去了,然后来个偶遇。你不懂。”
话音未落,沈若璃刚冒出头,只听“刺啦”一声。
沈若璃的尖叫混着布料撕裂声划破青鸾殿的寂静。她倒吊在半人高的宫墙上,藕荷色裙摆被藤蔓勾成流苏状,歪掉的蝴蝶发饰随着晃动叮当作响。
对上院内三道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她身体瞬间僵成石像,僵硬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假笑:“那个...我路过。你们吃了没?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萧承翊攥着折扇的手“咔嗒”作响,鎏金扇骨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
他望着墙头上那团狼狈却鲜活的身影,瞳孔微微收缩——女子鬓边散落的珍珠流苏随着呼吸轻颤,沾着草屑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这不合时宜的闯入,倒像春日里突然绽放的野蔷薇,刺得他喉头发紧。
“大胆,哪里来的野丫头。”
小太监尖细的嗓音惊醒了失神的萧承翊。
他猛地回过神,折扇重重敲在掌心,震落几片欲坠的花瓣:“沈若璃,今日撒泼都敢撒到宫中来了?今日又是做什么孽呢?和林将军退婚想不开来找死了。”话音未落。
沈若璃腰间的藤蔓一松,她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栽下去。
萧承翊瞳孔骤缩,折扇“啪”地甩在地上,金镶玉扇坠砸出清脆声响。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飞身向前,玄色衣摆卷着落花掀起气流,在沈若璃触地前稳稳将她拦腰抱住。
女子腰间的珍珠璎珞硌得他掌心生疼,鼻尖却萦绕着杏仁酪混着青草的甜香。
萧承翊下颌线紧绷,额角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跳动,连耳垂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恰在此时,两道身影如飞燕般越墙而入,荷衣荷露提着裙摆落地,裙角金线绣的并蒂莲扫落几片残花。
“小姐!”荷衣一把将沈若璃从萧承翊怀里拽出来,“您没事吧?腰有没有闪着?”
荷露则警惕地挡在主仆身前。
沈若璃被扶着站稳,揉着发疼的腰际偷瞄萧承翊。只见他背在身后的手还保持着揽腰的姿势。
三殿下?
他在太子这里,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