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罗拉一只脚刚踏进罗齐尔老夫人的卧房,卡梅伦就拉住了她的手,小声的说,“罗拉,我和你一起去。”
芙罗拉瞥了眼玛德琳,即便她没有阻止,芙罗拉还是对着卡梅伦轻轻摇了摇头。
撇下卡梅伦的手,芙罗拉一个人走进房间。
茶厅很昏暗,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还是窗外的月华初上,好在芙罗拉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推开虚掩的门,芙罗拉看见外祖母跪坐在床榻边,她的身后点了一小盏烛火,映照见她的面容上泪痕未干。
床榻上的老人,依然是那样的枯槁苍白,比起之前在奥尔森古堡里尚能和奥黛丽呛声时显得尤为虚弱,似乎只靠最后一口气在吊着。
老人的眼睛很难聚焦了,但她终于等来了她的所想,芙罗拉。
芙罗拉看着奄奄一息朝着自己伸手的罗齐尔老夫人,脑海中闪过太多画面,在欧若拉和奥黛丽都出现过魔力暴动后,妈妈最终决定将消息散出去。
这位老夫人第一时间也是第一次登门,她优雅端庄,仿若是从古画里走出的贵夫人。
芙罗拉第一次精准使用无杖咒语,这位老夫人投来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一生中最钟爱的猎物,掺杂着满满的欲望。
但是,那耀眼的绿光下,玛德琳的哀嚎,富瑞狄瑞卡的哭求,亨利的无奈,卡梅伦的隐痛都在芙罗拉迈步向前。
芙兰用肿成桃子的双眼去看芙罗拉,她很想说点什么,比如“芙罗拉,再走近一些。”
但,芙兰的嘴张张合合,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芙兰不能再清楚母亲的疯狂了,年少时,促使她毫不犹豫的和葛天赐私奔,或许有青年人一见钟情的冲动,但更多的是母亲对于权利的极致追求压得她喘不过气。
作为曾经的“叛逃者”,芙兰自知,芙罗拉己经替代年少的自己,给这位老人带来了“补偿”,而现在是时候尽属于自己的孝道了,芙兰轻轻握住老人枯槁单薄的手。
老人微怔一下,她回看了一眼芙兰,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老人继续固执的朝芙罗拉的方向凝望,却正好看见芙罗拉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情绪外露。
芙罗拉的双眸仿若淬了毒一般,将那往昔祖孙温情尽数抹杀殆尽。
原来,芙罗拉也恨她,一如当初的芙兰。
“孩子,如果你愿意,就去英国吧,只需要成为芙罗拉·奥尔森。”
这是黛拉·马尔福留给芙罗拉的最后一句话。
门外的玛德琳毫无预兆的倒下,亨利稳稳的接住了她,小声嘟囔道,“Mom, she's dead.”
离亨利·罗齐尔最近的德拉科听得一清二楚,他小脸一白,往埃米尔身后缩了缩,正好撞到西奥多。
西奥多略显粗暴的将德拉科的身形稳在原地,压低了声音道,“别丢脸丢到法国。”
德拉科·马尔福的脸又腾的回温,如同一朵火烧云。
法国魔法部部长看着亨利抱着爱妻没有起来的意思,只能一马当先往房间里冲,随后是阿奇尔·葛、盖尔·奥尔森、葛天赐、奥利姆·马克西姆和阿不思·邓布利多。
卡梅伦站在门口没有动,其实再多见一眼那个人都叫他反胃,而且芙罗拉的父母走进去了,想必很快芙罗拉就会被推出这间死了人的房间。
不出卡梅伦所料,芙罗拉缓步走出房间,她不知道该作如何状态,罗齐尔老夫人死了,在看了她一眼之后,以至于被盖尔推着离开内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游离之态。
茶厅还是那样昏暗,没有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回廊的灯却是如此的清晰明亮,芙罗拉一步步的往前走,首到撞进卡梅伦的怀中。
如同在无垠海线上漂浮己久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回归的港湾,芙罗拉一路顺从的靠着卡梅伦的牵引离开了罗齐尔老夫人的套间。
埃米尔看着己经开始离开的卡梅伦和芙罗拉,将目光投向跪坐在地的亨利,这个可怜的男人,一生都被屋里的那个人操纵,如今木偶断线,爱妻也因为长期的夺魂咒而生死未明。
“埃米尔,”亨利抬头在这个半大的少年眼中寻到了怜悯,他惨然一笑,“帮我通知奥尔森庄园的富瑞狄瑞卡,他现在可以回家了。”
埃米尔郑重点头,拉着德拉科的后领一起离开,西奥多不用提醒,默默的跟在后面。
想要从法国的罗齐尔庄园快速到达英国的奥尔森古堡,只有一条捷径,那就是位于一楼大厅的跨国壁炉。
芙罗拉坐在卡梅伦平日最喜欢坐的位置,神思空洞,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是芙罗拉的到来才促使了黛拉的死亡。
卡梅伦单膝跪在芙罗拉的面前,一方面,他想要唤醒芙罗拉,毕竟芙罗拉的失魂叫他心惊,很难不让他想到妈妈被夺魂咒操控的病态。
另一方面,卡梅伦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芙罗拉的乖顺,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样任人摆弄,平时的芙罗拉向来是他要往东,她却偏要往西的角色。
第一次,卡梅伦牵着芙罗拉的手走过长长的回廊,芙罗拉没有拍掉他的手,第一次卡梅伦让芙罗拉坐这个位置,她没有拒绝。
如果,芙罗拉能够永远这么听话......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令屋内的人都为之一震。
芙罗拉从恍神中刚回过神来,就看见面前的卡梅伦的右边脸颊上多了个清晰的五指印,而卡梅伦的手还在空中微微发颤。
“你怎么了,”芙罗拉握住卡梅伦的手,两眼紧紧凝视着卡梅伦,只是一会儿,她便陷入了沉默。
卡梅伦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次他主动松开了芙罗拉的手。
芙罗拉听见卡梅伦吐字清晰,语调温和,“我得去你家一趟,通知富瑞狄瑞卡,祖母的葬礼,他应该参加。”
“我和你一起去,”芙罗拉听见自己这么说。
卡梅伦回头看着芙罗拉,芙罗拉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语调说,“或许欧若拉和奥黛丽也想知道这件事。”
埃米尔刚才还在思考该如何打破卡梅伦和芙罗拉的沉寂,毕竟自己一个英国的沙菲克真的不认识法国罗齐尔庄园的路啊。
然后就听见了卡梅伦扇自己一巴掌的脆响,埃米尔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骚操作,但他自知很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品学兼优的“别人家的孩子”,毕竟芙罗拉似乎真的因为这一巴掌回过神来了。
埃米尔心说,或许此前自己是对卡梅伦带了点英国式的傲慢,总觉得卡梅伦有种阴险的“坏感”。
德拉科震惊的看着卡梅伦,这究竟是什么该死的入场券,又是见证死亡,虽然只是站在门口,还有这算是自虐狂吗,扇自己一巴掌算是怎么回事。
西奥多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有了卡梅伦这一巴掌,至少罗齐尔庄园的入场券算是拿到了,只要保守秘密,就是罗齐尔忠实的朋友。
另一边的奥尔森古堡,奥黛丽从噩梦中惊醒的第一时间就扑向了欧若拉。
只见欧若拉的额头也被细密的冷汗所浸湿,牙关咬得死紧,倏地,睁开眼眸,黑瞳中满是恐惧。
“我看见,”欧若拉凝视着近在咫尺,奥黛丽的苍白面庞,反应过来,“你也看见了。”
奥黛丽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出,欧若拉却一把捂住奥黛丽的嘴,“不要说出来。”
奥黛丽“呼呼......”的话语转化为欧若拉手掌下的气流,“我们得找到她。”
欧若拉点点头,“走壁炉。”
两人穿着睡衣踏着拖鞋就奔出了房间。
欧若拉和奥黛丽的动静摔门而出的动静并不小,不过隔壁的佩布罗睡得死沉死沉的,倒是富瑞狄瑞卡一个激灵,披衣出门。
“欧若拉、奥黛丽?”富瑞狄瑞卡对着两个奔跑的背影喊道。
奥黛丽头都没回,继续往前奔。
欧若拉回头看了一眼,不是佩布罗,哦,那就是富瑞狄瑞卡了,“我们去罗齐尔庄园找芙罗拉。”
“我也去,”富瑞狄瑞卡看了眼依然沉浸在梦乡里流口水的佩布罗,贴心的关门,加入拖鞋奔跑大军。
大厅很昏暗,艾米莉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忽的壁炉一阵响动,接连钻出好几个脑袋。
艾米莉很受到了芙罗拉的熟悉气息,她惊喜的大叫起来,“芙罗拉小姐!”
德拉科最后一个钻出,差点被这声吼吓得退回壁炉,等卡梅伦用魔杖点亮所有烛火,他才愤怒的嚷道,“一只家养小精良。”
“你怎么在这里,”芙罗拉不解的看着本该在马格努斯祖父和婕德祖母隔壁套间的艾米莉。
“我......”艾米莉纠结了一下,“我不放心芙罗拉小姐,艾米莉觉得今晚似乎很特殊,所以在这里等芙罗拉小姐。”
德拉科瞅了眼穿戴板正的艾米莉,“真是一只奇怪的家养小精灵。”
“她不是家养小精灵,艾米莉是一只自由的精灵,她是我们的朋友。”奥黛丽在二楼上大叫,宣誓着存在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二楼看去,艾米莉觉得自己的眼睛莫名的蓄满了泪水。
卡梅伦看见富瑞狄瑞卡站在那里呆头呆脑的摸索着空气,好像在描摹一个并不存在的墙壁,“我的弟弟,你在做什么。”
“哥,”富瑞狄瑞卡拍打着空气,似乎那里真的有什么实体,“我们本来是要去找你们的,但是我们似乎被困住了。”
“芙罗拉,这很像那天我们卧室门前的幕墙,但似乎又不太一样,奥黛丽也冲不过去,这显然不是妈妈的手笔。”欧若拉抚摸着那似乎有着生命一般的软网。
芙罗拉走上楼梯,卡梅伦紧随其后,埃米尔毫不犹豫的跟上。
西奥多思索了一下,毫不客气一把抓过艾米莉的胳膊,从袖中掏出一根旧魔杖抵在她的喉管,“跟上。”
德拉科犹犹豫豫的看着这个实在陌生的地方,还是选择跟上了大部队。
芙罗拉站在通往二楼的最后一阶台阶上,试探着伸出手摸去,果然感受到了那张网,一震一颤,似乎是在呼吸。
“芙罗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奥黛丽拍打着网焦急的问。
“应该是保护魔咒,”芙罗拉笃定的说,“只是用来隔绝内外的屏障。”
“但我们现在出不去了,”欧若拉忽的又长舒一口气,“不过,好在,你们现在回来了。不过,你们今晚可能都得睡一楼了。”
“姐,”芙罗拉凝望着欧若拉,稳了稳心神,“She's dead.”
欧若拉听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奥黛丽却在一旁兴奋的说,“那个疯子早就该死了。”
欧若拉瞥了眼神色复杂的富瑞狄瑞卡,还有对面的两个不认识的男孩,她制止道,“别这么说,奥黛丽。”
“她仅仅和我说了一句话,她就死了,”芙罗拉继续说道。
这种话本该避讳着点,尤其是这里还有埃米尔·沙菲克、德拉科·马尔福和西奥多·诺特,三个英国朋友。
欧若拉回看着芙罗拉,正在脑海里思索着该怎么宽慰芙罗拉,就被一声“啊——嘶”的惊呼打断。
所有人都向着发声源,那个浅金色男孩望去。
德拉科瞪了眼竟然动手掐自己的“罪魁祸首”西奥多,我一定要告诉我爸爸。
西奥多漫不经心的将手揣回长袍的口袋。
“德拉科?”埃米尔瞥了眼状似无辜的西奥多,这个腹黑的小鬼头,还是选择了先关怀一下德拉科。
德拉科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过来,内心狠狠记了西奥多一笔,“我......我只是想说。”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将目光落在芙罗拉的身上,“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今晚会来的这么齐全,我是说,罗齐尔庄园一楼大厅里的人。”
“法国魔法部的政要,各国和罗齐尔有合作的富商,比如我和爸爸妈妈,当然也有罗齐尔老夫人是法国最后一位马尔福的原因。”
“甚至于法国魔法部部长也等在罗齐尔老夫人的卧室前,其实所有人都在等她死,是的,我们所有出现在罗齐尔庄园的人,都在等她死。”
德拉科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每个人的神色,才决定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