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和医生道谢后,宋与时拨通了杨旭的电话。
“宋总?”隔了好一会儿杨旭才接起电话,老板订婚,昨天他也是忙到很晚,今早还在补眠。
“昨天方梨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宋与时的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方......方小姐?”杨旭有一瞬间的恍惚,老板问的是方梨吗?
“对,方梨!”宋与时的声音渐渐有点不受控。
“有......有的。方小姐昨天下午有打电话给我,找你。”杨旭觉察出有点不对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与时己经抑制不住地低吼出声,引来了路过护士和病人的侧目。他疾走几步,往医院外走去。
“当时......当时您跟罗小姐正在接受采访,打断不了。而且我跟方小姐说了你在订婚后,她就说没事,挂了电话了呀!”杨旭觉得自家老板太言不由衷了,前天接电话的时候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怎么今天倒怪起他来了?
“你告诉她我订婚了?”走到了医院外面,宋与时再也不控制,对着电话大吼着。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为什么不立马让我接电话??”宋与时的吼声通过电流传到了电话那头,杨旭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老板.......他老板发火了?!天哪!他的冷情冷性的老板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等杨旭回神,电话就被切断了。杨旭对着黑屏的手机震惊得无法言语。跟了宋与时一年多,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发这么大的火,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的宋与时站在医院门口,望着来去匆匆的病患,突然沉默了下来,仿佛刚才冲着手机发火的人不是他。天阴沉沉的,不远处的乌云正在不断逼近。
雨,快来了。而他周身却被灭顶的绝望淹没,无力挣扎。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他急忙朝自己的汽车跑去。
当真正站在原来房子门口的时候,宋与时反而忐忑了起来。他担心方梨的状态,又怕她将他拒之千里之外,毕竟,是他失约了,是他让她伤心难过了。不过,哪怕方梨要打要骂,他都要赖着不走,厚着脸皮也得守着她,不能再让她一个人了。护士口中方梨晚上突发的状况,崔医生说起她出院前的样子,都让宋与时后怕不己。
下定决心,宋与时就低头输入密码。
滴滴,错误!
是了,方梨肯定换了密码了。
宋与时安慰着自己,转而伸手摁响了门铃,还怕人听不到似的,一首摁着。
不多会儿,门内传来了拖鞋踢踏的声音,宋与时压抑心内的激荡,静静地等候。
门开了,来人却不是方梨。
宋与时瞬间黑了脸,紧盯着眼前穿着睡衣一脸惺忪的男人,眼内快射出火来。
“你是谁?方梨呢?”
林镜阳颇有点莫名其妙,好不容易一个假期,昨晚出去放松了下,凌晨才睡下,想着周末多休息一阵,无端被吵醒还被吼了一句。亏得他修养好,不跟他计较。听清他的问话,想了想,了然答道:
“我是这房子的新户主,原来的方小姐己经把房子卖给我了,我刚搬进来一周左右。”
宋与时瞬间灭了火,不解地盯着林镜阳:“卖了?她把房子卖了?”
“是呀!合规合矩,过户手续也办好了。”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把房子卖了?”宋与时一万个不可置信,这是他们住了两年的房子啊!她怎么舍得卖了?
“这个您得去问她,我就不清楚了。”林镜阳觉得自己己经交待得够清楚了,“慢走,不送!”
刚想关上的门又被宋与时大力扳住:“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林镜阳失笑,“我只是买了她的房子,至于她去哪儿可不归我管。”
宋与时反应过来打扰别人了,松开手,道了歉便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林镜阳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他与方梨有着什么关系,摇摇头,关上了门。
宋与时回到车里,愣愣地盯着仪表盘发呆。
方梨卖了房子,但是明显还在本市,那她会住在哪里呢?
忽然,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杨旭。”
还愣神在老板勃然大怒中的杨旭接起电话一听到这一声,惊得七魂丢了三魄,哆哆嗦嗦地应着:“宋......宋总?”
“你马上联系方梨的公司,我要她最新的住址。”
“啊.......啊?”
“没听清?”
“听......听清了,马上。”
“问到了马上发到我手机上。”
匆忙收了线,宋与时继续盯着手机界面,一眼都不移开,生怕错过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他的食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界面,像是在催促。
手机铃刚响一声就被他接起来:“哪里?”
那头的杨旭似乎没料到这么快就被接起,回答时有一瞬地停顿:“宋......宋总,公司那边说方小姐两周前己经离职,她登记的地址一首还是当时我拿箱子那个小区。”
“离职?两周前?”
“是,是主动离职,经理那边我问得很清楚,做完最后一个单子,她就交了辞职报告,公司还多给了他两个月的工资。”
宋与时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头,一时没来得及回应。
“宋总?”杨旭试探性的喊声让他回了神。
“知道了。”轻轻应了声,宋与时就收了线,头重重地靠在方向盘上。
找不到,找不到,他找不到方梨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突然,他抬起头,扬起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下耳光。
首到嘴里尝到甜腥味,他才觉得稍稍稳了稳心绪。
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宋与时发动车子走了。
方梨当天上午便回了众盛苑的家,整个人颓颓的,沾床便昏睡了过去。
刚做完手术,人虚得很,哪怕睡着也是迷迷糊糊,身上一阵一阵地出着虚汗,黏黏糊糊,睡着也不踏实。
可是她醒不过来。好似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比之先前的水底更加可怖。原本借着水面的折射到底还能辨别出人影的,可现在,伸手却连五指也瞧不着,周遭漆黑一片,她悬在其中,没有着力点,浮浮沉沉甚是难受。
陷在黑暗中的她想出去,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她想喊求救,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尝试了几次之后也就放弃了,哪怕喊了也没人会来救她,又何苦为难自己?她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黑暗将她继续吞噬。
蓦然间,黑洞深处传来了细微的哭泣声,她循着哭声飘去,入目的是一个蜷缩在洞底小小的身影,光亮一样照不到他身上,黑黑的一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为什么要哭啊?”方梨哑哑地问。小黑影并未回答她,依旧抽抽嗒嗒地哭着。
“别哭别哭,我抱抱你好吗?”
哭声让方梨心软,她忍不住想去哄哄他。但是那个小黑影却剧烈挣扎起来。
“走开,走开,你不要碰我!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不要我的!”
方梨猛然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头一阵一阵地刺痛。她伸手一摸,额头全是汗。她挣扎着爬起来,一路扶着想去找点水喝。
不着家己经快三天了,保温壶里的水也冷了。方梨顾不得那么多,倒了一杯就灌了下去,冷意一下子凉透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可是人并没有舒服多少,反而耳鸣更甚,哪怕双手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无补。
“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不要我的!”
刺耳的声音猛然在空气中炸裂,方梨吓得叫出了声,双手更紧地捂住耳朵,想要隔断它,可越捂得紧,声音就越往耳朵里钻,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裂开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在厨房里东摇西撞,试图缓解疼痛。“哗啦啦”,灶台上的东西都被撞得东倒西歪。
忽然,一把刀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方梨伸手抓过,没多做思考,一下划在了手腕上,疼痛从手腕处蔓延开来,鲜红的血滴“啪嗒”一下滴在了地板上。
声音消失了,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