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地窗光幕中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刺眼欲盲的白光瞬间被无数狂暴跳跃的、色彩混乱的电流撕裂!蛛网般密集的裂纹在“光幕”上瞬间蔓延、炸开!尖锐的电子啸叫和玻璃碎裂的恐怖噪音混合在一起,如同末日的交响!
强光瞬间黯淡!高频震荡戛然而止!
视野短暂地恢复了片刻!透过那布满蛛网裂纹、闪烁着混乱电流的破窗,外面灰蒙蒙的城市天空和深渊般的街道,再次出现!
然而,这胜利的曙光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巨大的代价紧随而至!
后颈!那个嵌入血肉的发条孔!在刚才那不顾一切的反向能量冲击下,如同过载炸裂的电路!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皮肉焦糊和金属熔毁的刺鼻气味猛地弥漫开来!剧烈的、如同整个头颅被塞进熔炉的灼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视野再次被猩红的血雾和疯狂闪烁的黑斑占据!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完全失去了控制,软软地朝着布满裂纹的窗面倒去!
“砰!”
身体没有撞碎玻璃,而是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但远不及后颈那毁灭性的灼痛之万一。意识像风中残烛,在剧痛的浪潮中剧烈摇曳,随时都会熄灭。强制格式化的冰冷指令,如同跗骨之蛆,趁着这前所未有的虚弱,疯狂地侵蚀着最后残存的意识碎片。
模糊的视野里,一双沾着灰尘和不明暗红污渍的藏蓝色工装裤腿,停在了我的脸前。
是“扳手”。
他手中的电弧钳,幽蓝的电弧依旧在危险地跳跃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但能感受到那双空洞眼睛里的冰冷扫描。
后颈的剧痛和强制格式化的侵蚀如同冰冷的绞索,越收越紧。意识在沉沦的边缘挣扎,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永恒的、非人的黑暗。
就在这时,“扳手”动了。
他没有举起那把死亡之钳,而是缓缓地、异常僵硬地蹲了下来。他的动作失去了之前那种精准流畅,带着一种程序冲突般的迟滞感。
他的一只手,那只沾着污渍的手,慢慢地、带着一种奇怪的犹豫,伸向了他自己后颈的发条孔!
就在我的眼前!他的指尖,颤抖着(那绝不是程序化的动作!),抠进了那个冰冷的金属孔洞边缘!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如同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般的、断断续续的、夹杂着电流杂音的嘶哑声音:
“核…心…在…下…面…蜂…巢…第…七…区…‘源…代…码’…清…除…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齿轮缝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源…代码…清…除…”他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微弱,那只抠着发条孔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体内某种更强大的力量进行着殊死的搏斗。他空洞的眼睛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极其短暂的人性光芒在疯狂闪烁,如同即将被狂风吹灭的烛火。
“逃…不…掉…”他的声音最终变成了一声绝望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叹息,“都…是…零…件…”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抠着发条孔的手猛地一僵!眼中那点微弱的人性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彻底熄灭!空洞和冰冷重新主宰了一切!他僵硬地站起身,动作恢复了那种非人的精准,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挣扎从未发生。他手中的电弧钳,幽蓝的电弧再次稳定地跳跃起来,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芒。钳口缓缓张开,带着一种无情的审判意味,精准地对准了我后颈那个如同烧焦伤口般、仍在冒着细微青烟和电火花的发条孔残骸。
冰冷的金属钳口带着死亡的气息,缓缓落下,阴影笼罩了我最后残存的视野。后颈那毁灭性的灼痛和强制格式化的冰冷侵蚀,如同两股巨大的磨盘,即将把我最后一丝属于“我”的碎屑,彻底碾磨殆尽。
蜂巢…第七区…源代码…
“扳手”最后那挣扎的、如同诅咒般的低语,和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人性光芒,像两颗冰冷的火星,在我即将彻底湮灭的意识深渊里,投下最后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