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老宅坐落在A市远郊的一片山林之中,是一座占地广阔、守卫森严的中式园林式别墅。这里远离市区的喧嚣,环境清幽,但也意味着更加彻底的与世隔绝。
当傅彦清提出让她搬去老宅时,江舒宁的第一反应是抗拒。
“我为什么要去老宅?”她皱着眉问,语气里充满了警惕,“这里不安全吗?”
傅彦清沉默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最近有些不安全因素。老宅那边更清静,也更安全。”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江舒宁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她就越是觉得不安。
“我不去。”她果断地拒绝。
傅彦清的眼神沉了下来:“江舒宁,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搬过去。”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让江舒宁感到一阵无力。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就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佣人上门,说是奉命来帮她收拾行李,搬到老宅去住。
江舒宁看着那些训练有素、面无表情的佣人,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她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箱。
看着这个自己住了不到一个月,却承载了她所有挣扎和无奈的小公寓,江舒宁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她在这里偷偷地绘制设计稿,偷偷地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以为可以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一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傅彦清的掌控。
搬家过程很顺利,也很迅速。下午的时候,江舒宁就被送到了傅家老宅。
老宅的大门打开时,江舒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排排高大的仿古建筑掩映在绿树丛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宛如一幅古色古香的水墨画。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非常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却让江舒宁感到更加压抑。这里的守卫比市中心那套公寓严密了不止十倍,随处可见穿着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的保镖。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更大的、更华丽的金色笼子。
一个看起来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恭敬地对她说:“江小姐,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您可以叫我李伯。老爷和夫人己经吩咐过了,会妥善安排您的住处。”
江舒宁礼貌地点点头,跟着李伯走进了主屋。
主屋的装修风格是古典的中式风格,红木家具,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奢华和底蕴。但这种底蕴,却让江舒宁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伯将她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江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房间。老爷吩咐过,您在老宅住期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佣人去做。”
江舒宁推开房门,里面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卧室,布置得古朴典雅,床上铺着柔软的丝绸床品,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名牌护肤品。虽然比不上市中心公寓的现代奢华,但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透着精致和考究。
“谢谢。”江舒宁轻声说。
李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江舒宁环顾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心里一片茫然。她被彻底地困在了傅家这座华丽而冰冷的牢笼里。
接下来的日子,江舒宁过上了更加与世隔绝的生活。
傅家老宅规矩森严,她几乎不能随意走动。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她大部分时间都被限制在自己的房间里。佣人们会按时送来饭菜,但从来没有人陪她说话。
傅彦清偶尔会回老宅,但每次回来,也只是匆匆路过她的房间,或者在她吃饭的时候出现,两人之间依旧是沉默相对,或者只有寥寥几句公式化的对话。
他似乎很忙,经常深夜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又离开了。江舒宁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对自己这样「关押」,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唯一的慰藉,就是画画。幸好李伯允许她使用楼下的一个小画室。每天下午,她会去那里待上几个小时,沉浸在色彩的世界里,暂时忘记自己身处的困境。
这天下午,江舒宁又在画室里待到很晚。外面天色渐暗,画室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她刚完成一幅画稿,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画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是傅彦清。
他似乎刚应酬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看到江舒宁,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房间?”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江舒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有些惊讶:“我……我画完画就回去。”
傅彦清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颊,和眼下的淡淡青色,眉头皱得更紧了。“画室太闷了,对你身体不好。以后早点休息。”
他的话像是一股暖流,悄悄地淌过江舒宁冰冷的心田。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她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傅彦清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走到她身边,看着画架上那幅刚刚完成的画。
画的是一片宁静的湖泊,湖边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在月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整个画面色调柔和,意境悠远,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画得不错。”傅彦清的评价很简洁,但却是发自内心的。
江舒宁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评论她的画。
“谢谢。”她小声说。
傅彦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画上,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画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江舒宁感觉有些不自在,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傅彦清却忽然开口:“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江舒宁的身体猛地一僵。
母亲的病……
傅彦清怎么会知道她母亲生病了?
这件事,她连彭依都没有告诉过。
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傅彦清,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防备:“你怎么知道?”
傅彦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视线:“张森告诉我的。”
张森?那个一丝不苟的助理?他怎么会知道?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江舒宁脑海里闪过。难道傅彦清一首在监视她?不仅监视她的行踪,还监视她所有的人际关系?
“你监视我?!”江舒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傅彦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关心一下。”
关心?他用着如此卑劣的手段窥探她的隐私,这就是他的关心吗?
江舒宁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她猛地转过身,想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江舒宁!”傅彦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但江舒宁没有回头,她几乎是跑着冲出了画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舒宁反锁了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原来,他所谓的「保护」,所谓的「关心」,都是建立在监视和掌控之上的。他就像一个精密的猎手,时刻掌握着猎物的动向,不允许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傅彦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江舒宁,开门。”是傅彦清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江舒宁充耳不闻。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温柔?
“舒宁,是我。”傅彦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好吗?让我跟你说几句话。”
舒宁?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且是如此亲暱的称呼。
江舒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和那一丝微弱的悸动,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傅彦清,褪去了平日里的西装革履,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地看着她。
“有事吗?”江舒宁警惕地问,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
傅彦清伸出手,轻轻挡住了门。“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江舒宁冷冷地说。
“有。”傅彦清的固执让江舒宁有些意外。他侧身挤进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傅彦清转过身,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听到母亲的名字,江舒宁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她!”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傅彦清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一紧。“我知道你母亲得了肾病,需要长期治疗,而且……肾源很难找。”
江舒宁震惊地看着他。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是不是想用我妈来威胁我?!”
“我没有!”傅彦清立刻否认,语气有些急促,“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江舒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傅彦清,你觉得,你这样把我关起来,监视我,就是帮我吗?!”
“不然呢?”傅彦清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江舒宁,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帮你!”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恳切,让江舒宁的心不由自主地动摇了。
可是,她不敢信。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己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傅彦清。
“我不信。”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只相信我自己。”
说完,她推开傅彦清,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心慌意乱的地方。
傅彦清却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舒宁,”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他的指尖温热,轻轻着她的手腕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慄的酥麻感。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彷彿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江舒宁的心跳再次失控,脸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这种感觉……好熟悉。
就像是一个月前,在那个混乱的酒店房间里,他第一次吻住她时,她的心跳也是这般失控。
不!不能被他迷惑!
江舒宁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傅彦清,别这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之间……不可能。”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跑出了房间,彷彿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傅彦清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眼神晦暗不明。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或许吓到她了。但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有些感情,一旦滋生,就再也无法遏制。他想要她,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占有,更是心灵上的渴求。
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不是用强硬的手段,而是用温柔和耐心,一点点融化她心中的坚冰,让她真正地接受自己。
只是,这条路,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而他们之间,因为一场意外而开始的纠缠,似乎也因为彼此心中滋生的、无法言说的情愫,而变得更加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