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清晨,海风裹着桂香钻进卧室。江舒宁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布料——是傅彦清裹在她腰上的薄毯。
“懒虫。”他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江舒宁眯眼望去,晨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镀了层柔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哪还有半分从前西装革履的凌厉?
“今天不去公司?”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发梢扫过他锁骨。
“今天是周六。”傅彦清捏了捏她鼻尖,“而且,某位设计师昨天熬夜改方案,今天该我监督她补觉。”
江舒宁噗嗤笑出声,正要赖回他怀里,手机突然在床头柜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邀请,屏幕里江母举着锅铲冲她晃:“舒宁!你爸非说要学做你爱吃的酒酿圆子,现在厨房像战场,你快来看看!”
“妈——”江舒宁手忙脚乱去捂手机,却被傅彦清截胡。他接过手机,对着镜头挑眉:“阿姨,我是彦清。圆子煮破了?我教您个秘诀,水开后转小火,勺子背轻轻推……”
江舒宁看着他站在床头,穿着松垮的睡衣,却一本正经教母亲做饭的模样,笑得首拍枕头。傅彦清转头瞪她:“笑什么?再笑就不给你做早餐了。”
“谁要你做?”江舒宁蹭到他身边,踮脚亲了亲他下巴,“我要吃你亲手煎的太阳蛋。”
“好。”傅彦清把她捞进怀里,下巴蹭着她发顶,“煎双份的,加培根。”
厨房里,傅彦清系着她送的印着蓝染花纹的围裙,握着锅铲的样子有模有样。江舒宁靠在料理台上剥鸡蛋,看他低头调整火候时的发旋,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眼前人有烟火气,身边有温暖人。
“尝尝?”傅彦清把煎好的太阳蛋推到她面前,蛋黄微微流心,培根煎得焦脆。江舒宁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比米其林三星还棒。”
“那当然。”傅彦清得意地挑眉,“毕竟,我可是要给江设计师当一辈子专属厨师的人。”
周末,两人回老宅看望傅老爷子。院里的老桂树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粒落了满地,空气里浮动着甜丝丝的香气。
“爷爷!”江舒宁刚进门,就看见傅老爷子坐在藤椅上,腿上摊着个竹编筐,里面堆着晒干的桂花。他看见两人,立刻招了招手:“快来,今年桂花开得好,我让张婶做了糖渍桂花,等会给你们装罐子带回去。”
傅彦清蹲下来帮着挑杂质,江舒宁则翻出去年爷爷送她的青瓷罐——那是她用来装蓝染染料的,现在倒成了储存桂花蜜的好容器。
“舒宁啊,”老爷子突然开口,“上次你说想把染坊开起来,我托人找了老家的老匠人,过两天就到。场地我让人收拾了,就在老宅后园,原来的柴房改的,采光好,地方也宽敞。”
江舒宁愣住了。她之前不过是和傅彦清提了句“想试试开实体染坊”,没想到傅老爷子记在心上,还悄悄张罗好了。
“爷爷……”她眼眶发热,“您怎么……”
“我怎么?”老爷子哼了声,“你是我孙媳妇,能让你受委屈吗?当年你奶奶在的时候,最宝贝她的绣绷,现在轮到你了,我自然要把老祖宗的手艺传下去。”
傅彦清悄悄碰了碰她手背,示意她别说话。江舒宁吸了吸鼻子,坐到爷爷身边:“那……我明天就去买染缸和工具。”
“不用买。”老爷子指了指廊下的木箱,“我让人从老家仓库搬来的,都是你奶奶当年用过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对了,还有你小时候画的那幅《染坊春色》,我找出来装裱了,等会给你。”
江舒宁翻出那幅旧画,纸页己经泛黄,却依然能看出稚嫩的笔触:红砖墙、青瓦顶,染缸里飘着靛蓝的泡泡,阳光斜斜照进来,把影子拉得老长。她想起小时候总蹲在染坊门口,看工人染布,奶奶会给她塞块桂花糕,说:“舒宁要记住,这颜色是日子的底色,越沉淀越好看。”
“爷爷,谢谢您。”她扑进老人怀里,像小时候那样。
傅彦清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俩相拥的模样,忽然想起第一次带江舒宁回老宅的情景。那时她缩在沙发角落,眼神警惕又不安,哪像现在,能大大方方喊“爷爷”,能把这里当成真正的家。
他伸手揽住江舒宁的肩,在她耳边低语:“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