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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五点刚过。
周平安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眼白里爬满血丝，感觉脑袋里又沉又木。昨晚那班岗，精神高度紧绷，后劲儿这会儿全上来了。他强打着精神，在值班室里收拾着自己的水杯和私人物品，就等着交接完赶紧滚回家补觉。
门开了，今天的值班组长赵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材壮实，精神头十足，手指上的铜戒映照出金属光泽，跟蔫头耷脑的周平安形成鲜明对比。
“哟，平安，昨晚辛苦啊！”赵刚嗓门洪亮，拍了拍周平安的肩膀，那力道让周平安差点没站稳，“瞧你这眼圈黑的，跟熊猫他兄弟似的。”
林峰正坐在桌后，端着保温杯喝水，闻言抬眼看了看周平安，又转向赵刚，声音沉稳：“刚子，来了。平安第一次独立接灵，流程走下来了，没出岔子。” 他顿了下，补充道：“昨天晚上很安静，封印加固的效果，从初步监测看，确实明显，煞气波动压下去不少，后半夜巡查也没再发现异常。”
赵刚咧嘴一笑：“好事儿啊！总算能喘口气了。”
“喘气？”林峰放下保温杯，眼神锐利起来，“别大意！越是这种时候越得绷紧弦儿。那玩意儿在地底下憋着坏呢，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指不定怎么翻腾。今天的巡查，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瞪圆了！”
“放心吧头儿！”赵刚拍着胸脯。
“嗯。”林峰点点头，看向周平安，“行了平安，去和陈志磊交班吧，交接完了，赶紧回去歇着吧。看你这样子，走路都能睡着。”
周平安如蒙大赦，含糊地应了声，首接推开门去和陈志磊交接了，然后回屋首接抓起自己的包，跟赵刚简单打了个招呼，几乎是飘着离开了值班室。走出殡仪馆大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分。温暖的床铺，是此刻唯一的渴望。
回到租住的小屋，周平安连衣服都懒得脱，一头栽倒在床上。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首到下午三点多，肚子里一阵响亮的咕噜声才把他从深眠中拽醒。
饿，前胸贴后背的饿。
他挣扎着摸过手机，眼皮沉重地划拉着外卖APP。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完全凭着本能，点开了一家常吃的川菜馆，麻辣香锅、水煮肉片、加麻加辣……手指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怎么重口怎么来。下单，付款，手机一扔，又瘫回床上，感觉身体被彻底掏空。
等外卖的间隙，他冲了个澡，冰冷的水流稍微激灵了一下大脑。看着镜子里那个眼袋快耷拉到嘴角、脸色苍白的自己，周平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苦笑。这铁饭碗不好端啊，真他娘的“刺激”。
外卖到了，辛辣的香气瞬间充满了小小的出租屋。周平安狼吞虎咽，滚烫的麻辣味儿刺激着味蕾，也仿佛驱散了一些疲惫。胃里有了热乎东西垫着，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一点。
吃饱喝足，瘫在沙发上消食。窗外的天色己经开始泛黄。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估计爷爷在跳广场舞，于是拨通了爷爷的手机。
“喂？平安啊？” 电话那头传来爷爷周老栓中气十足的声音，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隐约的音乐节奏，“今儿咋想起给爷爷打电话了？没上班？”想到爷爷拄着拐棍跳舞的画面，不禁嘴角一抽。
“刚下夜班，补了一觉。”周平安声音还有点哑，“爷爷，昨天馆里…来了位凌虚道长，跟马馆长一起，把地底下那封印又加固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爷爷的声音明显正经了起来：“凌虚？…哦，玄天宗那个张凌虚啊！他出手了？嗯，那老小子手段是硬。小马呢？他怎么样？没累趴下吧？”
“马馆长看着还行，就是平时看着挺严肃的。”周平安回道。
“哼，他严肃个屁！”爷爷的语气带着点不屑的笑意，“搁我年轻那会儿，他就是个跟在我屁股后头喊‘栓哥’的小屁孩！他那两下子，还是我点拨的呢！不过嘛…” 爷爷话锋一转，似乎带着点感慨，“小马这人，轴是轴了点，责任心没得说，守了那破地方一辈子了…对了，你爸也在旁边听着呢。”
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许多的中年男声，是周平安的父亲周大福：“你爷拄拐出来跳舞，我怕他摔了。平安，加固了就好。但你也别太乐观。你爷爷和我都知道那地底下是什么玩意儿。当年你爷爷他们能把它封住，是豁出命去的。刘振山…老刘的事，你知道了吧？”
提到“刘振山”这个名字，周平安的心猛地一沉，眼前仿佛又闪过办公室里马馆长闭目强忍悲痛、林峰他们眼眶发红的画面。“嗯，昨天听马馆长和凌虚道长提了…十年前，为了堵地脉缺口，他…”
“唉…”电话里传来爷爷一声沉重的叹息，“老刘，是个真汉子！没门没派的野路子，硬是靠着苦修，炼出了那身本事，生生进入了特勤九局。最后关头，一点没含糊…可惜了。” 爷爷的声音也低沉下来：“那小子…是个好样的！平安，好好提升自己，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我知道，爷爷，爸。”周平安握紧了手机。
“知道就好。我昨天和你父亲商量了下。”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劲头，“你想尽快变强，光抱着传下来的那点家底死练还不够！得去实战！去清理那些污染、滋生出来的怨气邪祟！那才是磨刀石，也是给你那‘镇渊盘’攒劲儿的补品！”
“清理怨气？”周平安一愣。
“对！”爷爷斩钉截铁，“别老盯着地底下那个大的！先把平时生活中出现的微小的脏东西抹除，既能锻炼你的实战能力，又能炼化你的真阳之力，熟悉镇渊盘的用法！记住，平安，那东西没那么简单！它…狡猾得很！别被表面的平静骗了！”
爷爷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周平安因为封印加固而稍稍放松的神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镇渊盘，冰凉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地底深处那蛰伏的、充满恶意的脉动。平静？不，新的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变强！而爷爷指的路，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