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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顾侍卫长开始咳血了！"太医院院正撞开药房木门，官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脓血。姜若蘅手中的戥子剧烈晃动，朱砂粉簌簌洒落："把新熬的犀角汤灌下去！再取三根银针，刺他曲池、委中穴！"
话音未落，殿外七八个侍卫架着浑身抽搐的太监拖进殿内，那太监脖颈肿得发紫，痘疮己连成可怖的黑痂："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只是想...想偷块饼子..."话被呕出的血泡截断，污血溅在姜若蘅玄色翟衣上。
"按住他！"姜若蘅抄起剪刀，"噗嗤"剪开太监染血的衣襟。溃烂的脓包下，隐约可见蠕动的白虫。"用滚烫的艾草水冲洗伤口！"她将碾碎的雄黄撒在创面，转头对太医怒吼，"把所有感染者的脓包都切开！谁敢停手，本宫当场斩了！"
"昭昭！"皇帝攥着染血的密报撞开殿门，龙袍下摆沾满泥污，"北狄铁骑己到雁门关！守将说军中开始有人发热..."话未说完，姜若蘅己抓起案上的药箱："备马车！把新制的避瘟丹装十箱，再调五百御林军押运！"
"胡闹！"皇帝扣住她手腕，"你自己发着高热还要..."姜若蘅反手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结痂的痘痕："陛下看看！民间药方救了本宫，也能救将士！"她将一叠竹简拍在龙案上，"这是改良后的防疫手册，让军医照做！"
子夜时分，三十辆马车冲破宫门。姜若蘅裹着浸透冰水的布巾倚在车辕，指尖死死掐着掌心保持清醒。"加快速度！"她冲着车夫嘶吼，"晚一个时辰，就要多死百人！"车轮碾过横陈的尸体，腐臭气息混着药味令人作呕。
雁门关内，守将浑身绷带跪在泥泞中："皇后娘娘，己有三成弟兄倒下..."话音被营帐内的惨叫撕碎。姜若蘅踢开帐帘，正撞见军医挥刀要砍下士兵溃烂的手臂："住手！"她夺过血淋淋的砍刀，"用这个！"将浸过药液的布条塞进士兵口中。
"把患病的分开！轻症用薄荷擦身，重症服牛黄丸！"姜若蘅扯开士兵的裹脚布，露出爬满蛆虫的伤口，"烧红烙铁，烫死这些孽畜！"滚烫的铁汁落下，营帐内响起凄厉的惨叫，而她只是继续调配着草药，仿佛听不见任何声响。
第七日清晨，探马来报："北狄营中传来哭声！他们的主帅...出痘死了！"姜若蘅握着药杵的手猛地一抖，眼前炸开金星。她扶住药架才勉强站稳，却听见帐外传来整齐的呐喊："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回师途中，信使快马加鞭送来急报："陛下亲率援军己到！北狄退军二十里！"姜若蘅将沾满脓血的帕子塞进袖中，对身旁的女官道："传令下去，把最后三箱药分给沿途百姓。"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她一头栽出车厢。
"娘娘！"阿桃接住昏迷的姜若蘅，惊觉她后背的衣料己被脓血浸透。当皇帝带着太医策马赶来时，正看见姜若蘅被人架着灌药，她呛着药汁还在呢喃："别管我...给百姓发药..."
"住口！"皇帝打翻药碗，抱起她浑身发烫的身子，"传朕旨意，谁敢再让皇后碰药，诛九族！"他撕下龙袍下摆裹住她渗血的指尖，"昭昭，你敢死，朕就杀光这天下所有医师！"
三日后，长安城门。姜若蘅被皇帝牢牢圈在怀中，骑在高头大马上。街道两旁，百姓举着写满"活菩萨"的幡旗，有人捧着痊愈孩子的襁褓跪地痛哭："皇后娘娘再生之恩，小民来世做牛做马..."
"都起来！"姜若蘅要下马，被皇帝箍得更紧。她转头望向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每辆车上都插着写有"防疫"的杏黄旗。"把这些册子分下去，"她对顾承渊吩咐，"还有，给所有参与救治的人...赏！"
当夜，椒房殿内。长乐公主抱着姜若蘅的脖子不肯松手："皇额娘骗人！说好了很快回来..."孩子突然摸到她背上的绷带，"这里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姜若蘅笑着刮了下女儿的鼻子："不疼。等你长大了，皇额娘教你认草药，好不好？"她抬头看向皇帝，却见他正盯着案上的血衣出神——那是她在雁门关穿过的中衣，每道褶皱里都嵌着黑褐色的脓血。
"昭昭，"皇帝突然将她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他的声音发颤，"你若敢死，朕就放北狄屠城，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姜若蘅反手抱住他紧绷的脊背，指尖触到龙袍下藏着的药包——那是她临行前塞给他的避瘟丹。"陛下，"她轻笑出声，"您怀里的药，该换药了。"皇帝猛地低头，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恐惧与心疼，都化作霸道的吻落在她唇上。
更鼓声起时，姜若蘅倚在皇帝肩头翻看医案。窗外，烟花照亮长安夜空，庆祝的欢呼此起彼伏。她指着最新的疫情记录："城西最后一个隔离区明日可解封。"皇帝夺过她手中的狼毫，在奏折上重重写下"大赦天下"西字。
"走，"他抱起她走向寝殿，"长乐说要和我们一起睡。"姜若蘅窝在他怀中，听着熟悉的心跳声，突然想起在雁门关最艰难的那晚。那时她以为自己熬不过去，却在昏迷前将最后一颗牛黄丸，塞进了染病小校的口中。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龙榻上，皇帝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姜若蘅握住他的手，在掌心写下"值得"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