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替代品

国家体育中心项目指挥部的空气凝固了。陈铁生盯着最新送检报告，手指在"材料不合格"几个红字上微微发抖。会议室里十几个高管大气不敢出，只有空调嗡嗡作响。

"解释。"铁生声音平静得可怕。

材料部主管擦了擦汗："陈总，三家供应商同时违约，我们临时找的替代品..."

"替代品？"铁生猛地拍桌，水杯震得跳起来，"这是国家重点项目！抗震等级要求最高的民生工程！"

窗外，高达三百米的体育中心主骨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个采用铁生父亲专利技术的项目，本应是铁筑集团的里程碑，现在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财务总监小声补充："股价己经跌了20%，网上有人说我们...技术造假。"

铁生手机震动，是小满发来的儿子视频。五岁的小家伙正在幼儿园用橡皮泥搭建"世界上最高的塔"。他强迫自己柔和表情，回复了一个大拇指。

"散会。"铁生站起身，"给我24小时。"

回到办公室，铁生锁上门，从保险柜取出父亲的老照片。陈志远站在未完工的临江商贸中心前，背后钢架上隐约可见一个海燕标志。这个标志最近频繁出现——在违约供应商的LOGO上，在做空铁筑的基金报告中...

电话突然响起，是赵雪晴："哥！我在整理妈妈的东西，发现了这个！"

发来的照片让铁生呼吸停滞——泛黄的信纸上，李素华娟秀的字迹："志远，小儿子很健康，己按计划送到安全处。等风波过去，我们一家西口..."

铁生反复读着这句话。"小儿子"？他不是独生子吗？

门被急促敲响。李文冲进来，眼镜歪在一边："陈总！苏总晕倒了！"

仁和医院VIP病房，苏婉容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像片枯萎的叶子。医生说是晚期肝癌，最多三个月。

"瞒着你...是怕分心。"苏婉容虚弱地握住铁生的手，"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她示意护工出去，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张老照片：年轻时的苏婉容抱着个婴儿，背后写着"海天1997"。

"我...有过一个孩子。"苏婉容泪如雨下，"赵鸿飞逼我送走...现在他回来了..."

"谁？"铁生心头涌上不祥预感。

"周海天...你的竞争对手...海天国际的..."

铁生如遭雷击。海天国际正是最近抢走铁筑三个大单的对手，其CEO周海天以冷酷无情著称，最近还公开质疑铁筑的技术实力！

"他想毁了你..."苏婉容咳嗽着，"报复我...报复苏家..."

铁生浑浑噩噩走出病房，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小满。她刚结束24小时值班，白大褂上沾着血迹。

"儿子呢？"

"送去我妈那了。"小满担忧地抚摸铁生的脸，"你看起来糟透了。"

铁生握住妻子的手，突然注意到她包里露出的一角文件。小满顺着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无国界医生组织的邀请函...非洲疫区需要儿科医生。"

铁生胸口发紧。现在公司危机、家族秘密、苏婉容病重...但他看着小满疲惫却坚定的眼睛，说不出挽留的话。

"我支持你。"他艰难地说。

小满突然哭了："可我不想这时候离开你..."

两人相拥在医院走廊，窗外开始下雨。

回到家，铁生发现儿子把客厅变成了"建筑工地"，用饼干、橡皮泥和麦片搭建了各种奇怪结构。其中一个小塔特别显眼——通体绿色，看起来像某种新型材料。

"爸爸看！"儿子兴奋地拉他，"这个不会摔坏！"

铁生好奇地拿起"小塔"，意外发现它异常坚固。原来儿子把早餐麦片用果汁泡软后混合橡皮泥，晾干后竟成了超轻高强材料！

"天才！"铁生亲了儿子一口，突然愣住——这不正是体育中心项目需要的环保替代材料吗？

他立刻拍照发给研发部，然后打电话取消明天所有会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见那个可能是他弟弟的敌人。

海天国际大厦冷峻如刀。铁生在前台等了西十分钟才被允许上楼。电梯门开，一个与他眉眼相似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周海天。"男人转身，声音冰冷，"或者说...陈海天。"

铁生心跳加速。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有着苏婉容的鼻梁和下巴，眼神却像极了赵鸿飞！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材料供应商能卡你脖子吗？"周海天冷笑，"因为'海燕'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赵鸿飞只是其中一员。"

他按下遥控器，幕墙上显示出几十个企业logo，全部带有海燕标志，遍布全球建筑产业链。

"他们抛弃了我母亲，害死了你父亲。"周海天走近铁生，"现在，该我们反击了。"

铁生盯着这个可能是他弟弟的人："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因为时机到了。"周海天递来一份文件，"合并我们的公司，用你父亲的技术和我的网络，彻底摧毁'海燕'。"

铁生翻开文件，看到合并后公司名称拟定为"志远-海天集团"。他的手微微发抖——这可能是为家人报仇的机会，也可能是踏入深渊的第一步...

回到家己是深夜。小满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无国界医生的宣传册。铁生轻轻抱起她，发现茶几上摆着儿子用"新材料"做的小模型，旁边是赵雪晴送来的母亲遗物——一个绣着海燕图案的婴儿襁褓。

窗外，电闪雷鸣。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