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在狭窄洞穴中炸响,火星迸溅,短暂映亮了持刀士兵惊骇的脸。
那柄挟着风声劈向周掌柜脖颈的钢刀,被一柄漆黑如墨、毫无反光的短刃稳稳架住。巨大的反震力让士兵虎口崩裂,踉跄后退。一道精悍的身影如同撕裂阴影的鬼魅,突兀地出现在洞口,挡在狂暴的周掌柜与死亡之间。来人全身包裹在深沉紧身劲装中,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冰冷沉静。他单手格开致命一击,另一只手铁钳般扣住周掌柜胡乱挥舞的手腕,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其反剪,狠狠压制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周掌柜野兽般的嘶吼被强行扼住,只剩挣扎的“嗬嗬”声。
**玄骑!** 云翊旧部核心的标志瞬间闪过姜窈紧绷的神经。机会稍纵即逝!周掌柜脖颈皮肤下,那几条紫黑色的“血蜈蚣”因杀意和挣扎疯狂蠕动鼓胀,皮肤绷紧发亮,濒临爆发!
“按住他!颈部固定!”姜窈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如电锁定蛊源,指尖一枚银针寒光闪烁。
黑衣玄骑甲闻声,手臂肌肉贲张如铁,死死按住周掌柜的头颅和脖颈,使其要害完全暴露,纹丝不动。周掌柜徒劳挣扎,如同被钉住的困兽。
姜窈凝神静气,出手如电!银针精准刺入脖颈侧面鼓胀最剧、颜色最深紫的纹路核心!入肉三分,手腕急速捻转!
“嘶——!”一声尖锐扭曲、非人的嘶鸣仿佛从周掌柜胸腔挤出!皮下凸起猛地僵住,随即疯狂抽搐扭动!姜窈左手化指为锥,运足力道,狠狠按压在周掌柜背部的心俞穴与肝俞穴上!
**知识点:重压心俞、肝俞(膀胱经要穴),可强行截断扰乱心肝气机,暂时隔绝蛊虫对核心脏腑的控制与能量汲取,大幅削弱其活性。**
“呃啊!”周掌柜身体剧震弓起,双眼暴凸,一口腥臭黑血狂喷而出!脖颈下疯狂扭动的凸起如同泄气般迅速萎缩平复,狰狞的紫黑纹路急速黯淡隐去,只留下几道扭曲青痕。狂暴血丝自他眼中褪去,被极致的虚脱痛苦取代,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只剩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
“冲进去!放箭!”洞外追兵头目气急败坏的咆哮响起,弩箭上弦声密集如雨,冰冷的杀意再次弥漫。
玄骑甲眼神冰冷扫过混乱洞口,对姜窈快速低语,声音沙哑决断:“带少主走!立刻!西南角,第三个鼠道,通外面河滩!快!”话音未落,他指间己扣住几枚边缘锋锐、泛着幽蓝暗泽的三角铁蒺藜,身形微沉,蓄满杀意,准备断后。
姜窈毫不迟疑。云翊的命高于一切!她迅速蹲身,将昏迷的云翊沉重的身体背起,那分量让她膝盖一沉,她咬紧牙关,额角青筋隐现,硬生生挺住。经过昏迷的周掌柜时,脚步一顿。
地上的周掌柜眼皮艰难掀开一丝缝隙,涣散瞳孔里残留恐惧与求生欲,嘴唇翕动,发出断续气音:“王…公子…不是虫毒…是矿…洞…水…有…鬼…”话未尽,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矿洞?水?有鬼?姜窈心头剧震!这破碎信息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指向未知方向!但洞外弩箭凄厉的破空尖啸己至!
“走!”玄骑甲低喝,身形鬼魅侧移,避开数支钉入石壁的劲矢,手中铁蒺藜带着刺耳破风声,精准射向洞口士兵脚踝!
“噗嗤!”“啊!”利器入肉声与惨嚎炸开,洞口瞬间人仰马翻,混乱再起。
姜窈背负云翊,疾冲向洞穴西南角阴影。几个狭窄鼠道入口散发着浓重土腥与骚腐气。她选择第三个孔道,先将云翊小心推入黑暗,随即自己钻入。
通道逼仄异常,仅容匍匐。尖锐岩石棱角无情刮擦手臂、膝盖、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不断传来,温热血迹浸湿衣衫。腐烂枯枝、湿滑苔藓黏腻沾手。身后洞穴激烈的打斗声、金属碰撞声、惨叫声迅速远去、模糊,最终被自身粗重喘息、云翊微弱呼吸及身体摩擦石壁的单调窸窣声取代。
绝对的黑暗与窒息般的压抑包裹着他们。时间在爬行中失去意义。唯有前方隐约的水流声和一丝带着水汽的凉风,成为支撑的动力。不知爬行多久,水流声渐晰,凉风愈盛。
姜窈奋力扒开洞口湿漉藤蔓与茂密杂草,背负云翊滚出!
冰凉夜风瞬间裹挟全身,带着河水微腥与草木清气灌入肺腑。眼前豁然开朗:月光下,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静静流淌,河面泛着细碎银光,脚下是卵石沙砾河滩。暂时安全。
姜窈耗尽力气,小心翼翼将云翊卸下,靠在一块光滑大石后。他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却平稳。姜窈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呼吸自由空气,汗水混着泥土血渍滑落。
她摊开紧握的左手。掌心,三个温润白瓷小瓶安然无恙——紫雪丹、金疮药、九转祛毒散。药在。她看向云翊沉静的侧脸,周掌柜嘶哑的声音在脑中回响:“矿洞…水…有鬼…”
重重迷雾,危机西伏。
“哗啦…哗啦…”
极轻微的水声打破寂静。姜窈警觉抬头,全身绷紧,循声望去。
不远河面上,月光粼粼处,一艘乌篷小船正无声漂来。船身漆黑,无灯无人,如同漂浮的幽灵,不偏不倚,漂向河滩。船头破开水面银光,留下转瞬即逝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