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碎金。别墅里弥漫着一股醇厚浓郁的咖啡香气。
傅征来了。他像往常一样,没有提前打招呼。江晚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声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拍立得照片,心绪依旧沉浸在下午那场回溯星河的风暴中,久久无法平息。心脏依旧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着,带着一种陌生的悸动和灼热。
她听到傅征和张嫂在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大约是询问她的情况),然后是他沉稳的脚步声走进客厅。江晚下意识地将照片藏到了靠垫后面,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
傅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惯常的平静审视,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异样。他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将手里提着的、印着某家知名甜品店logo的纸袋放在茶几上(里面是她以前提过一次很喜欢的栗子蛋糕),然后径首走向了开放式的西厨区域。
“张嫂在准备晚饭,我煮点咖啡。”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算是对自己行动的解释,也打破了客厅里过于安静的空气。
江晚“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她坐在沙发上,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牢牢地锁定了厨房里那个宽厚挺拔的背影。
傅征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他正专注地操作着那台意大利半自动咖啡机,动作流畅而熟练:磨豆、填压、萃取……深褐色的咖啡液汩汩流入温热的骨瓷杯,浓郁的香气更加肆意地弥漫开来。暖黄的灯光勾勒着他肩背利落的线条,宽厚的肩膀给人一种能扛起所有重量的坚实感。
就是这个背影!
江晚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个背影,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为她打开车门时,沉默地走在前面替她挡开拥挤人群时,在她委屈哭泣时坐在驾驶座沉默开车时……还有那张照片里,站在几步之外,默默守护沉睡的她时……
过去,她只当这是“征哥”的可靠,是兄长的庇护,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从未深究过这背影之后,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情感暗流。
而此刻,在下午那场回溯星河的心灵地震之后,这个熟悉的、宽厚的背影,在暖黄的灯光和咖啡的香气中,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排山倒海般的冲击!
那些被串联起来的回忆碎片——外套、接送、解围、生日短信、无声的陪伴……如同无数道电流,顺着她的目光,狠狠击打在那个专注煮咖啡的背影上!一个清晰得让她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认知,如同破土而出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她所有残余的懵懂和自欺欺人:
他看着她!一首看着她!
用那样深沉、那样专注、那样小心翼翼的目光!
在她不知道的漫长岁月里,在她追逐着别人的光芒时,在她坠入深渊之前……他就像一座沉默的灯塔,始终伫立在她的航线上,无声地散发着只属于她的光芒!
他不是“征哥”。
他从未仅仅只是“征哥”!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震惊、愧疚、心疼、以及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悸动的洪流,如同失控的野马,在她胸中疯狂冲撞!她看着那个在厨房为她煮咖啡的背影,看着他微微低头时颈后利落的发线,看着他握着咖啡杯手柄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心脏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几乎要跳出胸腔!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涩。
一种超越了依赖、超越了感激、甚至超越了她认知中所有情感范畴的汹涌情愫,在她被真相洞穿的心墙上,轰然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