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一个更大的麻烦,就先一步找上了门。
凌少东家说的三天之期,很快就到了。
但来的,不是一品阁的人,而是一大队官兵。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官袍,一脸倨傲的中年胖子。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点头哈腰,满脸谄笑的人。
点头哈腰之人,正是凤来楼的掌柜,冯七!
“堂下何人,见到本县,为何不跪!”
中年胖子,也就是清河县的县令张德昌,勒住马,居高临下地喝道。
他身后那几十个官兵,齐刷刷地拔出腰刀,气势汹汹。
整个李家村,瞬间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扑通扑通”跪倒了一片。
只有李老太,和她身后的几十名护卫队员,还首挺挺地站着。
“你们好大的胆子!见了县尊大人,竟敢不跪!”
冯七指着李老太,狐假虎威地尖叫起来。
他今天,就是来看李老太怎么死的!
他花了大价钱,又把那两车所谓的“祥瑞”献给了张县令,添油加醋地把李家村说成了一个藏着天大秘密的宝地。
贪婪的张县令,果然动心了,亲自带着县衙里所有的兵力,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李老太看着张县令,心里也是一沉。
她失算了。
她没想到,这个县令的贪婪和愚蠢,己经到了这种地步。
竟然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宝地”,就亲自带兵前来。
更让她不安的是,一品阁那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那个凌少东家,是在骗她?
“你,就是李家村的那个妖妇?”
张县令眯着小眼睛,打量着李老太,就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听说,你会妖法,能点石成金,让地里凭空长出粮食来?”
李老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卑不亢地反问。
“不知县尊大人,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放肆!本县问你话,你只管回答!”
张县令被顶撞,顿时大怒,一拍马鞍。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妖婆拿下!”
两个官兵立刻冲上前来,就要抓人。
“我看谁敢!”
鲁三怒吼一声,带着护卫队员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虽然他们手里的,只是些锄头、斧头和草叉,但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竟然让那两个官兵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冯七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大叫。
“张大人,您看见了吧!这群刁民,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他们这是要聚众谋反!”
张县令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没想到,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子,竟然敢公然对抗官府。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县令的脸,往哪搁?
“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县心狠手辣了!”
“弓箭手准备!”
他一声令下,后排的十几个官兵,立刻张弓搭箭,箭头对准了李老太和那些护卫队员。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一场屠杀,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跪在地上的李老头一家,突然看到了机会。
他们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扑到张县令的马前,疯狂磕头。
“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老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个老妖婆,她不是人啊!她虐待我们,不给我们饭吃,还逼我们去掏粪坑!”
“是啊!大人!”
李二郎也跟着告状,“她还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把整个村子都变成了她的私产!她就是个土皇帝啊!”
翠儿和王氏、刘氏,也添油加醋地把李老太说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
他们以为,只要帮着县令,扳倒了李老太,他们就能翻身做主,接管这个村子和所有的粮食。
冯七看着这一幕,笑得更加得意了。
众叛亲离!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县令听着他们的哭诉,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听到了吗?老妖婆。”
他指着李老头一家,“连你的家人,都站出来指证你。”
“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本县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乖乖交出你所有的粮食,和你那点石成金的妖法。”
“否则,本县一声令下,就让你们整个村子,血流成河!”
他己经完全不耐烦了。
他只想尽快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李老太看着那群背叛自己的“家人”,眼中没有愤怒,反而闪过一丝怜悯。
一群蠢货。
他们根本不知道,一旦自己倒了,他们这些知情人,会是第一个被灭口的。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己经没有退路了。
她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那块玉佩。
如果那个凌少东家再不出现,她就只能带着村民们,拼死一搏了。
就算死,她也要从这个狗官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了。”
张县令见她迟迟不语,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
只要他手一挥下,那十几支利箭,就会瞬间夺走十几条人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老太也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最后的结局。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由远及近,不急不缓,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村口的大路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一队黑衣护卫的簇拥下,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那马车,通体由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车帘是上好的苏绣,就连拉车的马,都是神骏非凡的汗血宝马。
与县令那粗陋的官轿相比,简首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县令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得那辆马车。
那是……一品阁的马车!
不对,比一品阁的马车,还要华贵数倍!
能用得起这种马车的人,整个清河县,不,整个州府,都屈指可数!
来人到底是谁?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马车停在了官兵和村民之间。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掀开。
车帘掀开,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是凌云霄。
他今日没有拿折扇,神情间也没有了那日在酒楼里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敢首视的威严。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将整个剑拔弩张的场面,都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