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半夏说道:“刚刚扶着二少爷的是,是郝嬷嬷的女儿云枝。郝嬷嬷那人严厉不好相处,这女儿性子倒是好。”
姜枕月脱口说道:“挺好的姑娘,跟朵花似的,怎么就相中这撮牛粪了?”
她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云枝跟姜溶有私情。
话出口后,姜枕月才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前世没过几日,姜溶和云枝有私情的事就被李初柔发现了。
郝嬷嬷母女,一番周旋下到底没得善终。
姜枕月心思活络了起来,郝嬷嬷是跟着李初柔陪嫁到姜家的。李初柔和崔家大爷的事,旁人可能不知道,但郝嬷嬷一定知道。
若趁这个机会,让郝嬷嬷开口,就事半功倍了。
姜枕月心里感叹,可用的人还是太少。若是现在手里有人,她会派人去保护哥哥,保护秋师伯。
还要派人去盯着李初柔母子。
想有人用,还是需要银子。
周二那边倒是每年都有收益,可这十来年,都是入了母亲陪嫁的账册。
若她单独拿出来用,瞒不过家里,也不好交代。
姜枕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筹划赚银子的事。
之后她用了两个时辰,逛遍了京城内的药行。对药材的品相,价格,心里都有了成算。
白家药行她没去,眼下她没精力办这事,索性不去。
制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这‘一本’就难住她了。
回府的路上,姜枕月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向外面。
心说若是让她遇见个生了急病的有钱人,她救治一番挣点本钱,就好了。
想到这,姜枕月摇摇头,不如回去看看有什么能卖的。
让半夏挑那不起眼的,悄悄去卖。只要不被侯府众人发现,应该就没问题。
不多时,马车行至帽子胡同,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有人在外面叫嚷,“车上的人,给我下来。”
姜枕月皱眉看向外面,马车前站着几个汉子,瞧穿着打扮,应该就是普通的市井流氓。
半夏把手里的钱袋子递出去,吩咐周小满,“给他们钱,别冲撞了小姐。”
可这些人显然不是奔着银子来的,不接钱袋子,反而上前拉过周小满,意图对车里的人动手。
忽然就听一个人嚷道:“车里的小娘子,赶紧给爷出来。”
姜枕月眼神微眯,不要钱?看样子也不像要命。
京畿重地,巡城的侍卫很快就会来,这些人要干什么?
她忽然心头明悟,这样闹下去,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这些人顶多被顺天府尹关几天,她却丢了名声被人指指点点。
这样的事,李初柔不会做,姜昭雪也疼的没那个精力。想来想去,只剩下姜溶了。
不然怎么这么巧,她晌午跟他发生冲突,下午就被人拦住了车。
此时周小满己经被拉到了一边,还被打了两拳。
之后又有两个人,要扯开车帘了。
半夏把姜枕月挡在后面,说道:“小姐别下车,奴婢去跟他们拼命。”
姜枕月没说话,也并不惊慌,指缝中银针泛着亮光。
前面六个人,她手里有九根银针。
姜枕月以眼神示意半夏掀开车帘,也做好了以银针做武器的准备。
银针小巧不引人注意,但是这么远的距离想精准扎入穴道,也不是容易的事。
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拼了。
半夏掀开车帘,正好有两人欲往车上冲,拉扯她们。
姜枕月手里的银针出手,却被两人躲过了。
可紧接着,那两人就满身是血倒在了地上。
姜枕月一愣,这才发现有人在帮忙。她的马车对面,同样停了一辆马车。
动手的人她也认得,是那日陪着崔景川去姜家的侍卫。
铁牛带着几个侍卫,三两下就把人都制服了,然后走到姜枕月身前说道:“姜小姐,这些人您看怎么处置?是报官,还是私下审问?”
姜枕月长出了口气,才发现后背己经紧张的湿透了。
正要感谢铁牛,就听对面马车里传来连续的咳嗽声。
紧接着,月白色的车帘就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铁牛回头,吓得脸色苍白,三两下跳到车上,“西爷,西爷。来人,去请大夫。”
姜枕月见状立马跳下马车,上了对面的马车。
此时的崔景川靠在铁牛身上,嘴角,衣襟都是血迹。
姜枕月坐在他对面,抓过他的手腕开始诊脉,眉头也越皱越紧。
前世崔景川死于中毒,可他现在的脉象,压根不是中毒,而是心脉断裂。
也就是说,前世崔景川被下毒的事,还没发生。
不过这心脉断裂,也是极为麻烦的。
她闭上眼睛,白氏九针的针法在脑子里盘桓。若是用白氏九针,还有一线生机。
她思考的时候,崔景川己经再次咳嗽,眼看着又一口血要喷出来。
姜枕月手起针落,在膻中穴打斜刺入三分。手捏着针尾,微微震颤。
连着三次,崔景川才平静了下来。
见他能说话了,姜枕月开口说道:“你知道自己心脉断裂了吧?”
崔景川点点头,诧异地看着她,她竟然会诊脉?
姜枕月继续说道:“那你该知道,你不能动怒,不能激动。”
“我瞧你这脉象,最近情绪波动太过频繁。”
崔景川没说话,也没解释为什么。
姜枕月继续说道:“你这病,有一点的情绪波动都不行,包括情爱。“
“记着,若是成亲,先不能圆房。”
此时的姜枕月,尽的是医者本分。
崔景川本还苍白的脸,却红到了脖颈。
铁牛和半夏也都睁大眼睛,看着姜枕月。
姜枕月这才意识到,她是崔景川的未婚夫人。
脑子一瞬间清明,想起前世的崔景川,姜枕月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崔景川看出她眼里的疏离和防备,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一时间,车厢内静谧无声。
还是铁牛打破了宁静,“姜小姐,您既然能看出我们西爷心脉断了,是不是就代表能治。”
“求求您,救救我们西爷。”
崔景川冷声出口,“铁牛,住口。”
“别为难姜小姐。”
他这病,白少秋都治不好,姜枕月怎么可能治好。
姜枕月却没怎么迟疑,她怕崔景川,也实在不想跟他打交道。
但是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病我能治。”
“但是不能白治,国公爷得给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