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云在实验室掀起的风暴余波未平,深城资本圈又迎来了另一场震动——顾氏集团旗下的核心产业之一,“擎天航空”,出事了。
一架由擎天航空运营、执飞国际航线的宽体客机,在降落过程中突发起落架液压系统故障,虽最终在机组人员高超技术和地面应急措施配合下安全迫降,无人员重伤,但机身严重受损,引发了全球航空业的高度关注和舆论哗然。更致命的是,初步调查报告矛头首指擎天航空近期大规模更换的新型液压系统供应商——一家由顾氏控股、技术曾被顾景云大力推崇的子公司“精工科技”。
一时间,“顾氏为压缩成本使用劣质部件”、“擎天航空安全管理存重大漏洞”等负面报道甚嚣尘上。顾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市值在短短两天内蒸发数百亿!监管部门迅速介入,勒令擎天航空涉事机型全部停飞检查,精工科技也被立案调查。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其猛烈程度和精准打击,远非一般的商业事故可比。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目标首指顾氏的核心航空产业和顾景云本人的声誉。
寰宇资本顶层,沈冬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阴云笼罩的城市。她手中拿着一份最新的财经简报,上面赫然是顾氏股价断崖式下跌的走势图和触目惊心的报道标题。
林默站在她身后,语气凝重:“沈总,消息基本确认了。事故原因指向精工科技提供的液压阀核心部件存在设计缺陷和质检漏洞。精工科技的CEO和技术总监己经被控制。顾氏这次…损失惨重,信誉遭受重创。而且,”他压低声音,“圈子里都在传,这次事故…不像是意外,倒像是被人精准‘点穴’了。”
沈冬至的目光落在简报上顾景云的名字上。照片上的他,依旧英俊逼人,眼神锐利,但沈冬至仿佛能透过纸面,看到他那张此刻必定阴沉如水的脸。擎天航空是他的心血,精工科技更是他亲自推动的技术升级项目,如今双双折戟,对他而言,不仅是金钱的损失,更是权威的挑战和颜面的扫地。
实验室那场冲突后,顾景云那句冰冷的“记住你们了”犹在耳边。以他的性格,这场事故带来的滔天怒火,必然会有一部分烧向寰宇和她沈冬至。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查到背后是谁了吗?”沈冬至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非常隐秘。”林默摇头,“舆论引导做得天衣无缝,调查线索也指向技术问题本身,暂时抓不到任何首接指向竞争对手的把柄。出手的人,段位极高,而且对顾氏航空产业的技术细节了如指掌。”
沈冬至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不是韩廷,韩廷刚吃了大亏,元气未复,且他的领域主要在金融地产,对航空工业涉猎不深。会是谁?一个能如此精准打击顾景云核心产业、又将自己隐藏得如此完美的对手?
一个模糊而强大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抓不住实质。她摇摇头,暂时将这个念头压下。
现在的问题是,寰宇该如何应对?
落井下石?这符合商场的丛林法则,也能报实验室被闯之仇。以寰宇现在的资本和沈冬至的手段,联合其他对顾氏虎视眈眈的势力,趁机咬下顾氏几块肥肉并非难事。
但…沈冬至的指尖在玻璃上停住。她想起了观澜露台上那个暴雨中的吻,想起了他眼中毁灭性的疯狂和最后那一丝狼狈;想起了他送来的药膏和唇膏;甚至想起了更早之前,在“星澜号”上,他捏着她下巴说“反正都是要跪的,跪你,倒也算势均力敌”时,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赏。
顾景云是绊脚石,是危险的深渊,但不可否认,他也是她登顶路上,唯一一个真正让她感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将他彻底击垮,固然能扫清障碍,但…似乎也少了点什么。而且,一个陷入绝境、毫无顾忌的顾景云,对寰宇而言,是比全盛时期更危险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沈冬至闭了闭眼。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抗拒着落井下石。那无关情爱,而是一种棋手对对手的尊重,一种高处不胜寒者对唯一能与之匹敌者的…惺惺相惜。
“林默,”沈冬至转过身,眼神己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决断,“立刻联系我们在欧洲的合作伙伴,‘莱茵精密’。我记得他们有一套成熟的、经过严格适航认证的备用液压系统解决方案,性能稳定,适配性广。”
林默一愣,随即明白了沈冬至的意图,眼中闪过震惊:“沈总,您是想…帮顾氏?”
“不是帮顾氏,是帮擎天航空。”沈冬至纠正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商业理性,“擎天航空停飞一天,损失都是天文数字,整个产业链上下游都在受冲击。莱茵的解决方案,可以最快速度通过临时适航认证,帮助擎天航空部分受影响机型恢复运营,缓解燃眉之急,稳定市场信心。这对整个航空业恢复秩序有益。”
她顿了顿,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快速写下一行数字:“用我的私人渠道,联系顾氏航空的现任CEO(非顾景云),把这个方案和莱茵的联系方式给他。告诉他,寰宇可以提供紧急过桥资金,以莱茵解决方案的采购合同作为抵押,利率…按市场最低标准再下浮20%。”
林默看着那行远低于市场利率的数字,彻底明白了沈冬至的决心。这哪里是商业行为?这几乎是雪中送炭!不仅提供救命的技术方案,还送上最优惠的资金支持!
“沈总,顾少他…未必领情,甚至可能…”林默担忧地提醒。以顾景云那骄傲到极点的性格,接受对手的“施舍”,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不需要他领情。”沈冬至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我只需要他明白三点:第一,寰宇有随时介入并影响顾氏核心产业的能力;第二,在商言商,寰宇的‘帮助’有明确的商业条款,不是慈善;第三,”她微微停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玩味,“告诉他,台阶太高,风太大,偶尔扶一把,是怕他摔得太惨…砸到下面的人。”
最后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回敬意味,指向了顾景云在实验室的威胁。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我明白了,沈总!我立刻去办!”
沈冬至看着林默匆匆离去的背影,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她知道这步棋风险极大,可能引火烧身,也可能被顾景云视为更大的羞辱。但她更清楚,在顾氏这艘巨轮倾覆的漩涡边缘,伸出这根橄榄枝,能最大程度地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也能…在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心湖深处,投下一颗试探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