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我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飘去,却在即将撞上营帐立柱的刹那被林青飞身接住。眼前的世界被炽白的光芒吞没,视网膜上只残留着谢远山推开我时,后背浮现的那幅燃烧图腾——荆棘缠绕的赤阳,在烈焰中涅槃重生。
"将军——!"林青的吼声在能量风暴中扭曲变形。
光芒中心的谢远山双臂大张,如同献祭的圣徒。他胸前的创口己经完全被炽白的光焰吞没,那些重新生长的晶簇在这净化之焰中如同春雪消融。更惊人的是,随着晶簇的湮灭,他的后背上,那幅赤阳图腾越发清晰鲜活,每一道线条都如同熔化的金水在皮肤下流动。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纹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波纹所过之处,营帐内肆虐的黑雾如同遇到烈火的蛛网,瞬间消融殆尽!那些从破口处探入的虫肢更是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废铁,在接触到波纹的瞬间扭曲、焦黑、化为齑粉!
"嘶啊啊啊——"帐外虫潮的惨叫汇成滔天声浪,又戛然而止。
绝对的寂静降临。
我瘫在林青臂弯中,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谢远山缓缓转身。炽白的光芒正在褪去,露出他伤痕累累却挺拔如松的身影。胸前焦黑的创口边缘,那些蛛网般蔓延的灰绿纹路己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如同新生嫩芽般的金红色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受损的组织。
最震撼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完全变成了熔金般的赤金色,瞳孔深处跳动着实质般的火焰。当他目光扫过营帐,所有幸存的铁卫都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如同朝拜初升的太阳。
"远山..."我微弱地呼唤,声音细如蚊呐。
他瞬间出现在我面前,动作快得如同瞬移。林青识趣地退开,看着谢远山小心翼翼地接过我虚软的身体。那双燃烧的金瞳在触及我苍白面容的瞬间,火焰骤然柔和,化作万千星辰般的细碎光点。
"结束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庄严。一只手掌轻轻覆上我仍在渗血的左手,掌心传来岩浆般的温度,却不灼人。神奇的是,在他触碰下,我掌心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嫩肉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检测到超高纯度生命能量灌注!】
【宿主生命体征急速恢复!】
【能量来源:共生体(谢远山)本源核心(己净化)】
系统的提示音恢复了清晰稳定。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与他相触的皮肤涌入西肢百骸,驱散了失血带来的刺骨寒意。更奇妙的是,手腕内侧的麦穗纹路在这股能量的激发下,第一次主动泛起了柔和的翠绿色光芒,与他的金红能量水融。
"你的眼睛..."我颤抖着伸手触碰他的脸颊。
他握住我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滚烫的皮肤上:"三生石真正的力量。"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家族的血脉传承。"
帐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林青掀开残破的帐帘,我们这才发现,笼罩营地的黑雾己经完全消散,阳光如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原本凶残的巨虫,此刻全都僵死在原地,甲壳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内部灰绿的荧光彻底熄灭。
"全...全死了?"一名铁卫不可置信地踢了踢脚边的虫尸。
谢远山抱着我走出营帐,金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望向黑狼谷方向:"晶碑毁了。"他的语气笃定得如同陈述真理,"那些矿工...可以安息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当他在营帐内彻底净化体内晶簇的同时,远在黑狼谷深处的晶碑也受到了连锁反应。就像斩断了主根的分支必然枯萎,失去了源头污染的虫群自然土崩瓦解。
"柳大!柳大在哪?"我猛地想起那个知晓内情的幸存者。
老军医从人群中挤出来,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那小子...刚才趁乱跑了。不过..."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染血的笔记,"他留下了这个。"
翻开泛黄的纸页,潦草的炭笔字迹记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赵师爷早在五年前就发现了黑狼谷深处的晶碑,并秘密抓来矿工进行"人柱"实验。笔记最后几页的墨迹格外凌乱,记载着柳大亲眼目睹的场景——赵师爷的心腹将一种被称为"秽种"的黑色晶体植入活人体内,制造出了第一批"荧光人"...
"赵归元..."谢远山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金红眼眸中的火焰猛地暴涨。他低头看向我,目光又瞬间柔和:"还能走吗?我们需要彻底清理战场。"
我点点头,在他搀扶下站稳。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但体内那股新生的能量正在快速修复着每一处损伤。更奇妙的是,当我尝试调动系统能量时,发现原本枯竭的能量池不仅完全恢复,总量还比之前扩大了近三成!
【系统升级完成!】
【新功能解锁:生命共鸣(初级)】
【说明:可与净化后的三生石能量持有者进行深度能量共振】
谢远山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变化,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他转向林青,声音恢复了统帅的威严:"整军,救治伤员,准备..."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斥候飞身下马,单膝跪地:"将军!东北三十里发现大队人马!旗号...是镇北王府的黑豹旗!"
"王府亲卫?"林青脸色骤变,"怎么会..."
谢远山的表情瞬间凝重如铁。他转向我,金红眼眸中的火焰微微摇曳:"父王派来的援军...或者说,监视者。"
我心头一凛。突然想起冯掌柜曾经的警告——王府内部有赵师爷的同党。如今谢远山展现出如此惊人的三生石力量,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警觉甚至...恐惧。
"你准备怎么做?"我轻声问。
他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按在自己胸前己经结痂的创口。令人震惊的是,随着他的动作,那双熔金般的眼眸竟然渐渐褪回原本的琥珀色,后背浮现的赤阳图腾也如同退潮般隐入皮肤之下。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某种深思熟虑的决断:
"示弱。"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瞬间领会了他的深意。晶碑虽毁,但赵师爷的党羽还未肃清。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
"林青。"谢远山的声音忽然虚弱下来,甚至恰到好处地晃了晃身体,"我伤势过重...需要...静养..."
林青不愧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立刻会意地高喊:"快!将军旧伤复发!医官!担架!"
当镇北王府的亲卫队浩浩荡荡开进营地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伤痕累累的玄铁卫们围在昏迷不醒的主帅周围,医官手忙脚乱地施救,而我——浑身血污的"村姑"跪坐在一旁,握着谢远山的手默默垂泪。
为首的锦袍男子眯眼打量着这一切,目光尤其在谢远山胸前那片焦黑创口上停留许久,才假惺惺地开口:"世子伤势如何?王爷听闻黑狼谷异动,特派我等..."
"将军为救我等,强行催动秘法镇压虫潮,遭反噬重伤。"林青咬牙切齿地打断他,眼中含泪的模样演得惟妙惟肖,"如今经脉尽毁,恐有...性命之忧!"
锦袍男子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喜色,又迅速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这...这可如何是好!快!准备车驾,立刻护送世子回王府医治!"
"不必。"我忽然抬头,声音轻柔却坚定,"将军伤势特殊,需静养调理。贸然移动恐有不测。"说着,我故意露出腕间泛着微光的麦穗纹路,"民女...略通医道。"
锦袍男子这才正眼看向我,目光在触及我手腕纹路的瞬间猛地凝固。他的表情如同见了鬼般精彩,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这位是..."
"我的妻子。"谢远山"适时"地"苏醒",虚弱却不容置疑地宣布,"见夫人如见我。"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锦袍男子头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谢远山看似虚弱实则暗藏锋芒的目光下讪讪闭嘴。
当夜,营地篝火通明。谢远山靠坐在主帐的矮榻上,胸前伤口己经重新包扎妥当。王府亲卫被安置在营地外围,美其名曰"警戒",实则是被玄铁卫暗中监视。
"他们信了?"我轻声问,为他披上外袍。
谢远山握住我的手腕,指腹轻轻着那枚麦穗纹路:"半信半疑。"他眼中闪过一丝金芒,"不过很快,赵归元就会知道...他的'秽种'计划彻底失败了。"
"然后?"
"然后..."他突然将我拉入怀中,滚烫的唇贴上我的耳垂,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就该我们收网了。"
帐外,北境的星空璀璨如洗。一颗赤红色的星辰格外明亮,如同燃烧的图腾,照亮了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