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里也是一片狼藉,药柜被拉开,药材散落一地。沈清辞无视这些,首奔存放王妃旧物的库房。她熟门熟路地打开一个沉重的樟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王妃生前翻阅过的医书、厚厚一叠手札、还有一些零散的笔记。 沈清辞席地而坐,将萧宝儿放在身边,如同一个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翻阅着那些泛黄的书页。
她的指尖划过娟秀的字迹,掠过那些复杂的药方草图,精神高度集中。萧宝儿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翻着一本画满花花草草的图册,小眉头皱着,努力想帮上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厅那边,柳宗远抱着那箱“铁证”,如同抱着尚方宝剑,趾高气昂,时不时阴阳怪气地刺萧景珩几句。
萧景珩则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只偶尔回以冰冷的眼神,大部分心神显然都系在太医院的方向。 突然! 沈清辞翻动一本厚重手札的手指猛地一顿!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书页中间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纸页融为一体的夹缝!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指甲探入那道夹缝,轻轻一挑—— 一张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己经磨损得如同锯齿、颜色泛黄得近乎棕褐的薄薄纸片,被缓缓抽了出来!
纸片显然有些年头了,纸质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沈清辞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摊平在掌心。 纸上,用极其纤细的墨线,勾勒着一幅简略却精准异常的靖王府平面图!亭台楼阁,回廊水榭,标注得清清楚楚!而在这幅图的中心偏东位置——正是王妃旧居!
那里,被人用朱砂,极其醒目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如同滴血般的红圈!红圈中央,赫然便是那间搜出“罪证”的石室! 更令人心神俱震的是,在红圈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几乎要凑到眼前才能看清的注释: 「战族遗藏,封于此室。非血亲之引,难启其门。」 血亲之引!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她猛地攥紧了那张脆弱的纸片,仿佛攥住了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成了!王妃果然留下了线索!这石室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通敌罪证,而是需要特定血脉才能开启的战族遗藏!柳宗远搜出的,不过是王妃为保护真正秘密而放在外面的障眼法!甚至可能是……诱饵! “宝儿!我们走!”沈清辞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一把抱起还在研究草药图的萧宝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太医院!
当沈清辞抱着萧宝儿,带着那卷泛黄的手札和那张致命的纸片,如同携裹着风暴般冲回正厅时,柳宗远正指着那箱“铁证”唾沫横飞地给萧景珩“定罪”,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狞笑。
“王爷!您看看!这地形图!这《九玄兵机策》!桩桩件件,都是谋逆的铁证!您……” “柳大人!”沈清辞的声音清亮如磬,瞬间打断了柳宗远的表演。她大步上前,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与巨大兴奋的红晕,目光灼灼如炬,将手中的王妃手札和那张泛黄的纸片,如同呈上战利品般,稳稳地放在了柳宗远面前那箱“铁证”之上! “大人要的证据,清辞找到了。烦请大人……过目。”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柳宗远被打断,极其不爽,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展开的、标注着醒目红圈的王府平面图,以及旁边那行细小的朱砂注释时,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脖子!他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战族遗藏”和“非血亲之引,难启其门”几个字,脸色如同开了染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
“这……这是何物?胡言乱语!”柳宗远色厉内荏地叫道,试图否认。 沈清辞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语速清晰而快速,如同连珠炮:“此乃先王妃亲笔手绘,并亲笔注释!大人适才搜出的兵法图册,不过是存放在石室外围之物!真正的‘遗藏’,封于石室核心!开启之法,唯有身具王妃血脉之人,以自身鲜血为引,方能触动机关!此乃王妃为保护遗藏所设之秘法!王爷与小郡主,皆是王妃至亲血脉!大人若不信,”她猛地转向萧景珩,眼神炽热,“王爷!真相就在石室之内!请王爷以血为引,开启遗藏,以证王府清白!” 萧景珩的目光早己被那张纸片牢牢吸引,他眼中的风暴在看清注释的瞬间,化为一片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决绝火焰!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一拍桌案,长身而起!
“好!本王便亲自去会一会这‘战族遗藏’!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声音铿锵,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断一切魑魅魍魉的凛然气势,“柳大人,若有胆量,不妨一同前往,做个见证!看看本王这靖王府,到底藏的是‘罪证’,还是……连陛下都未必知晓的、足以颠覆认知的真相!” 说罢,他大手一挥,率先朝王妃旧居的方向大步而去!
玄色的衣袍在行走间带起猎猎风声,背影挺拔如山,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沈清辞立刻抱起萧宝儿紧随其后。萧宝儿搂着她的脖子,小脸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大眼睛里全是兴奋:“沈姐姐!我们要去开密室大宝藏了吗?像寻宝游戏那样?” “对!开宝藏!”沈清辞用力点头,脚下步伐更快。 柳宗远脸色变幻不定,看着萧景珩决绝的背影和沈清辞怀中那个被视为“钥匙”的小郡主,又看看桌上那张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纸片,最终一咬牙,挥手带着几个心腹御林军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靖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一行人浩浩荡荡,再次来到王妃旧居那间阴冷的石室。搜出的“罪证”箱子还歪倒在一旁,无人理会。 石室中央,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由浅浅沟槽构成的圆形图案,刻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图案线条古朴繁复,中心位置,有两个小小的凹槽。 沈清辞立刻上前,将萧景珩给她的那枚龙凤玉佩,小心翼翼地嵌入其中一个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