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三声急促而尖锐的枪响,如同死神的丧钟,瞬间撕裂了B-7仓库内压抑粘稠的死寂!枪口喷吐的火焰在夜视仪的幽绿视野中短暂地照亮了林宇冰冷如石刻的脸庞和前方混乱的景象!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射向那几道慌乱晃动的手电光源下方的人体躯干中心!
“呃啊——!”
“你丫的!条子!干掉他!”
两声痛苦的惨叫和惊怒交加的咒骂几乎同时响起!一道手电光柱瞬间歪斜着砸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光芒熄灭。另一道则疯狂地胡乱扫射着天花板。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影如同被重锤击中,闷哼一声向后踉跄摔倒,蜷缩在一个翻倒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巨大化学塑料桶后面,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左肋下方。鲜血迅速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深色的作战服。另一个身影反应快得惊人,在手电脱手的瞬间就一个狼狈却有效的战术翻滚,躲到了一堆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的废弃编织袋垛后面,同时手中己经端起了一把短粗的、散发着致命气息的雷明顿M870泵动式霰弹枪!
“砰轰——!!!”
对方还击了!霰弹枪的轰鸣在封闭高耸的仓库内产生了恐怖的回音效应,如同无数面巨鼓在耳边同时擂响!无数颗灼热的00号鹿弹钢珠,如同死神的镰刀泼洒而出,形成一片致命的金属风暴,瞬间覆盖了林宇突入的门口区域!
林宇在开火的瞬间,身体己经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本能,猛地向侧前方一个迅猛的鱼跃前扑!身体在空中蜷缩,尽量减小受弹面积!
“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钢珠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林宇刚才站立的位置和身后的铁门上!锈蚀的铁皮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几颗跳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嗖嗖”地擦着林宇翻滚中的头盔和后背飞过!更有几颗打在他藏身的货架金属支柱上,迸溅出刺眼的火星!
“王悦!坚持住!我是警察!来救你了!” 林宇利用翻滚的惯性躲到一排厚重但锈迹斑斑的金属货架后面,背靠着冰冷湿滑的金属,一边快速更换弹夹,一边朝着仓库深处那片摇曳着微弱烛光、弥漫着浓烈邪恶香氛的区域大吼!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激起回响。
“呜——!呜呜呜——!” 仓库深处立刻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仿佛用尽生命力量的挣扎和呜咽声!是王悦!她在回应!声音里充满了绝境中的希冀和无边的恐惧!
“闭嘴!臭女人!” 一声粗暴的呵斥伴随着肉体被重击的沉闷响声传来!王悦的呜咽瞬间变成了痛苦到极致的抽气声和压抑的哭泣!
“混蛋!” 林宇目眦欲裂!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必须立刻冲过去!
“老K!给我盯死他!别让他过来!我去处理祭品!仪式不能停!” 那个受伤蜷缩在化学桶后的歹徒忍着剧痛,对着编织袋垛后的霰弹枪手嘶吼道,声音因痛苦和疯狂而扭曲。他竟然挣扎着用没受伤的手撑地,试图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往仓库深处的烛光区域冲去!
“你找死!” 林宇怎么可能让他再去伤害王悦!他猛地从货架另一端闪身而出,手中的格洛克再次喷吐火舌!“砰!砰!” 两发点射如同毒蛇的獠牙,咬向那个受伤歹徒的后心!
“砰轰——!” 几乎在林宇露头的同一瞬间,那个代号“老K”的霰弹枪手也开火了!他经验极其老辣,预判了林宇的拦截动作!这一次,霰弹的覆盖范围更广,封死了林宇大部分的闪避空间!
林宇在开枪的同时,身体己经做出了极限的侧扑闪避动作!但距离太近,霰弹覆盖面太大!几颗灼热滚烫的钢珠,如同死神的亲吻,狠狠地擦过他的左臂外侧和左肩胛骨边缘!
“嗤啦——!” 坚韧的冲锋衣布料如同纸片般被撕裂!
“噗!” 皮开肉绽的声音轻微却刺耳!
一股火辣辣、如同烙铁灼烧般的剧痛瞬间从左臂和肩后传来!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撕裂的衣物和里面的战术背心!巨大的冲击力让林宇的动作猛地一滞,身体失去了平衡!
而那个受伤的歹徒,则趁着林宇被霰弹压制、动作迟滞的这零点几秒的空档,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仓库深处那片被烛光和血色符号笼罩的区域!消失在堆叠的油布和木板之后!
“艹!” 林宇怒骂一声,强忍剧痛,试图稳住身形追击!
然而,就在这剧痛、愤怒、焦灼、以及对王悦处境的极度担忧多重冲击叠加的致命瞬间——
“嗡————————!!!”
林宇的脑海中,那根因为追踪胎痕、分析线索、强行发动“场景重构”、以及此刻激烈战斗而早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如同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在霰弹冲击波的震荡下,轰然断裂!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如同颅内高压锅爆炸般的恐怖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意识!眼前的世界猛地天旋地转!所有的色彩、光线、形状都疯狂地扭曲、溶解、褪色!耳边尖锐的枪声、王悦的呜咽、歹徒的咒骂、外面的雷雨声…所有的声音都扭曲拉长,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令人疯狂的噪音!
记忆的闸门,被这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彻底冲垮!
无数破碎而混乱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最深沉的痛苦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妹妹林薇!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在昏暗逼仄、雨水横流的后巷里拼命奔跑!路灯的光晕在她湿透的发丝上跳跃,她惊恐地回头,泪水混合着雨水流淌,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尖声哭喊:“哥哥!救我!有蛇!好大的…好大的黄色蛇眼在黑暗里盯着我!它过来了!啊——!!!” 一只戴着露指黑色战术手套、小指根部戴着一枚狰狞蛇形青铜戒的大手,猛地从巷子拐角的阴影中如毒蛇般探出,带着千钧之力,死死捂住了她娇嫩的口鼻!戒指上那两点暗红色的蛇眼宝石,在雨夜的微光中,闪烁着与VIP室袭击者手上戒指一模一样的、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光芒!
废弃的旧纺织厂!不是眼前的恒昌化工厂!是城南那个早己被遗忘、墙上布满诡异暗红色涂鸦和抓痕的地方!三年前那个同样冰冷绝望的雨夜!他发疯般地赶到,只看到泥泞地面上妹妹被拖拽留下的长长痕迹…一只沾满泥污的白色小皮鞋孤零零地陷在泥里…散落的课本被雨水泡烂…还有墙角…那枚染着暗褐色血迹、刻着模糊蛇形符号的旧铜片!他像野兽般嘶吼着妹妹的名字,徒劳地搜寻着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回声、滂沱的雨声…以及那若有若无、如同毒蛇般缠绕不去的…混合着檀香、没药与腐败血腥的邪恶气息! 与此刻仓库深处的味道…一模一样!
左臂肩背的弹创灼痛,与三年前在纺织厂废墟搜寻时被尖锐钢筋划破手臂的痛楚瞬间重叠!王悦痛苦压抑的呜咽声,与记忆中妹妹被捂住口鼻前那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在脑海中疯狂交织、共鸣!仓库深处摇曳的、散发着邪恶香氛的烛光,与记忆里纺织厂墙上那些扭曲暗红符号在视线中扭曲融合!颂猜手下“老K”那张蒙面下只露出凶狠眼睛的脸,与记忆中那只从黑暗中伸出、戴着蛇戒的大手的主人的模糊轮廓…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仿佛重叠成了同一个人!
“呃啊啊啊啊啊——!!!”
林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这嘶吼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撕裂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烛!眼前被一片猩红的血雾彻底覆盖,所有的景象都变成了扭曲晃动的血色漩涡!手中紧握的格洛克变得无比沉重,几乎要脱手掉落!强行发动又透支使用的“场景重构”能力,在身体重伤和精神遭受双重极致刺激下,彻底失控暴走!它不仅被动重现了当前的危机感知,更将他灵魂深处最鲜血淋漓、最不愿触碰的记忆伤口,血淋淋地、毫无保留地彻底撕开!妹妹林薇绝望的眼神和王悦痛苦无助的眼神,如同两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刺入他大脑的最深处!极致的愧疚、无能为力的愤怒、以及刻骨铭心的仇恨,瞬间将他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砰轰——!!!”
就在林宇精神崩溃、动作完全停滞的这致命瞬间!“老K”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狞笑着从编织袋垛后完全站起,黑洞洞的霰弹枪口在摇晃的手电余光中,如同死神的瞳孔,死死锁定了林宇因痛苦而佝偻、毫无防备的胸膛!距离不到十米!在这个距离下,12号霰弹的威力足以将一头熊撕碎!
扳机,被冷酷地扣下!
林宇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灼热到极致的毁灭性力量,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在自己的胸口正中!战术背心的凯夫拉纤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撕裂声!胸骨仿佛瞬间碎裂!肺部的空气被暴力挤出!眼前最后的景象,是“老K”那双在阴影中闪烁着残忍快意的眼睛,以及仓库深处那片在血色视野中仿佛活了过来、无声蠕动的巨大暗红符号!
无边的冰冷和黑暗,如同万丈深渊的冰冷海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只有妹妹和王悦那两双充满无尽绝望和哀伤的眼睛,如同永恒的烙印,深深印入灵魂的黑暗深处…
冰冷的雨水,顺着仓库破败屋顶的巨大缝隙,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林宇失去知觉、被鲜血迅速染红的胸膛和脸颊上。外面,雷声依旧在苍穹之上愤怒地翻滚咆哮。仓库深处,那摇曳的烛光在血色符号的中央跳动了一下,仿佛恶魔的眼睛眨动。王悦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充满绝望的呜咽,在霰弹枪轰鸣的余音和死寂的雨声中,显得如此渺小,如此…令人心碎。黑暗,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