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白眼狼,忘恩负义嘛。
问题是,你要真忘恩负义,就干脆忘个彻底,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是为了人家好的模样。
这不就是又当又立,既要又要。
美人他要睡,好名声他也要想要。
而这,正是令原身非常非常恶心的点。
在原剧情里,原身每每冷脸,与他争吵,他总用一副自己曾为了付家,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忍了多少骂名的模样,常常在原身耳边提什么,他让原身做外室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报恩,不能让她死,是爱她。
可事实是,为付家翻案,是为了给三皇子立贤明人设,展现三皇子跟其他人不同,拉拢人心,谋夺帝位。
是为了给他陆承晏立一个忍辱负重,重情重义的名声。
分明各有图谋,还要说什么都是因为她。
原身每听一次,就吐一次,吐到后面,连见到两个孩子,看到他们跟陆承晏越来越相似的面容,看到他们被陆承晏哄骗,都站在陆承晏那边,来劝她,让她安分,让她后退,她都忍不住暴怒恶心,想要杀人。
然后,又加重她病了的传言。
就这样折磨着,原身不到三十就郁郁而终,死时身体瘦如枯木。
她再三言明不跟陆承晏合葬,哪怕抛尸荒野也不要,结果人人都指责她无心无情,看陆承晏哭的伤心痴情,非把她跟陆承晏埋一块儿。
付家人拼命阻拦,也无济于事,因为陆承宴有三皇子这个靠山。
付夫人伤心女儿病逝,对陆承宴恶言相向,最后怒极攻心,悲伤过度猝死。
付尚书早己致仕,见爱女跟爱妻都死了,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原身两个兄弟,也跟他断绝往来,不再与两个外甥亲近,拼命往上爬。
可惜,最后都死在了边疆跟处理贪污案中。
陆承晏耳边尽是朝臣讥讽言语,身上全是朝臣们鄙夷眼神。
他忍不住攥紧了手,下颌线绷到极紧。
胡言乱语!
全都是胡言乱语!
他们又不是他,又怎么会明白他对付枝月的情意。
他们以为自己和他们一样吗?都是肤浅愚蠢的好色之人?
可笑!
他若真的好色,为何这么多年,身边连一个女子也没有?
他对付枝月,只有情。
陆承晏咬牙,忍下胸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装聋无视,向龙椅上的皇帝磕头:“陛下圣明,臣对师妹一片真心,外室一事,是臣思虑不周,病急乱投医,臣绝无任何怠慢师妹之意。”
其他大臣怎么说他不管,他只要皇帝能够信就行。
皇帝多疑重权,虽说如今太子被放了出来,可并没有复立的意思。
而其他皇子也都大了,都心思不纯,惦记着皇帝屁股下的那把椅子。
而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付家出事,处置太子,这里面也有他为了讨好皇帝,获取信任,做得一些手脚。
他无父无母,出身低微,是最好不过的一把刀。
皇帝要是还想之后能够有人全心全意的为他办事,不可能会为了跟废太子有牵扯的付家,而放弃他这把刀。
今日这番责问,他猜测,皇帝也只不过是恼怒他不听话,为了一个女人敢救付家,忤逆他这个皇帝,特此警告他。
付枝月坐在高台上,陆承晏跪伏在地上。
哪怕看不清脸,付枝月也能猜到他这会儿心里在琢磨什么。
付枝月笑意深深,“病急乱投医,竟然头昏到想出纳恩师女儿做外室的糊涂事,可见是还没有把圣贤书读透,能力也不足,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朕怕你再做下去,要是再出来几个千金小姐来相求,你又要糊涂再纳两个外室保护了。”
“昨夜老三在雨里跪了一夜,发了高烧晕厥,朕知道你跟老三私下里亲密无间,干脆就停职去老三身边照顾吧。”
众臣瞬间明了。
就说皇帝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抓着付小姐的事对陆承晏发难,原来真相在这儿呢。
陆承晏也心惊不己。
他跟三皇子的事,知道的人几乎寥寥无几,也并未有过私底下见面传信交谈之举,皇帝究竟是哪里知道的?
思绪纷杂,陆承晏还要勉强压住,用尽全身力气应话:“臣谢陛下恩典。”
付枝月:“先别急着谢,付家的事,到底是受了委屈,朕要好好弥补一番,付尚书父子官复原职,其夫人加封郡主,付小姐同封郡主,另赐钱银与绸缎珠宝。从今之后,付小姐的婚事,你的身份便是配不上了。”
陆承晏脸色难堪,付枝月笑吟吟,不依不饶,“当然了,付小姐知书达礼,哪怕不是郡主身份,也不会选一个拿她全家性命威逼,强为外室,忘恩负义,羞辱老师女儿的白眼狼。”
“不过,你也不要生气,为了弥补你,朕另给你赐一门良缘。”
陆承晏瞬间不安起来,皇帝不按常理出牌,首觉告诉他,这门良缘有诈。
更重要的是,他的妻子,是什么女人都能配的吗?
满腹怒言,面对帝王之威,陆承晏又不想死,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
“臣……谢陛下隆恩。”
这场早朝就这么结束了。
付家人放归,付枝月派人告知他们,原身暂住宫中,为太后祈福,过段时间再回去。
付家人战战兢兢的谢恩,又从内侍口中得知陆承晏所为后,付家人骂声冲天。
尤其是付尚书,更是恨红了眼睛,早知道陆承晏是这样的混账,他当初教他,还不如教一条狗,其他狗还知道护主报恩!
等着,等陆承晏那混账王八蛋从宫里出来了,看付家不弄死他!
陆承晏此刻也很想出宫,也很想逃离。
“这位姑娘跟皇家有缘,同姓楚,朕看他这么一把年纪了,也没个依靠,就想到了你,毕竟,你陆承晏重情重义,朕把他交给你,相信你会好好待楚姑娘的。”
楚……姑娘?
陆承晏看着面前这个明显五十多岁,面容还跟老皇帝长得一个模样,看着像老头子的人。
他面容微微扭曲,再也忍不住,出言怒道:“陛下何苦戏耍我,这人怎么能是女子?”
付枝月轻啧:“肤浅!这天下人模样各有不同,楚氏不过是年纪大了点,面容硬朗了点,胸前平了一点,你怎么能就此断定,他不是女子?”
陆承晏听付枝月一通胡扯,气得头昏脑涨,有些站不稳。
付枝月赶紧让人给他喂两颗药,“好了好了,你要是执意认他是男子,都随你去,今夜是你的洞房花烛,朕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
所有人都敛声屏气,对那位楚氏“女子”不敢多看,低首随付枝月出去,贴心的把门带上。
太阳还没爬到正空,付枝月负手立在门口,没有远走。
等了片刻,很快里面便传来陆承晏的暴怒声,粗喘声。
“热……不行,放开我,快放开我!”
“啊!!!你怎么……不对!你不是女的!”
“啊啊啊!!!”
内侍宫女们再度把头埋低,恨不得连耳朵也听不见。
福德盯着地面,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位楚“姑娘”跟面前皇帝一模一样的脸,心肝狠狠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