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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林清清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凌子昂的外套被她洗净晾干，整齐地叠放在书包里。她站在高二(3)班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着书包带，思考着该如何自然地归还外套而不显得太过刻意。
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东面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凌子昂的座位上。林清清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后方那个现在空着的座位。
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最上面是一本深蓝色封面的笔记本。林清清移开视线，从书包里取出英语单词本开始复习，但那些字母却像小蚂蚁一样在她眼前乱爬，怎么也进不了脑子。
"来得真早。"
林清清猛地抬头，看到凌子昂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两杯豆浆。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你的外套。"林清清迅速从书包里拿出那件叠得方方正正的外套，递了过去，"洗过了。"
凌子昂接过外套，指尖在布料上轻轻滑过，仿佛在确认洗涤的质感。"谢谢。"他把其中一杯豆浆放在林清清桌上，"趁热喝。"
林清清盯着那杯豆浆，乳白色的液体在透明杯子里微微晃动。"我不喜欢——"
"无糖的，加了燕麦。"凌子昂打断她，"我知道。"
林清清的手指僵在半空。她从未在学校喝过豆浆，更没告诉过任何人她喜欢加燕麦的无糖豆浆。除非...
"上周五你在便利店买过。"凌子昂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我正好排在你后面。"
林清清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她小心地啜了一口豆浆，温度刚好，燕麦的香气在舌尖蔓延。
凌子昂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翻开那本蓝色笔记本开始写什么。林清清用余光看到他写字时微微蹙眉的样子，笔尖在纸上流畅地移动，偶尔停下来思考，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挂在钥匙链上的什么东西——那闪过的翠绿色，像极了玉佩的颜色。
上课铃响起前，苏梦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室，一屁股坐在林清清旁边。"清清！大新闻！"她凑到林清清耳边，声音却压不住兴奋，"陈雨薇说她有和凌子昂一对的玉佩！全校都在传！"
林清清手中的豆浆杯一晃，几滴液体溅在桌上。她机械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喉咙突然发紧。"什么玉佩？"
"就那种能拼在一起的情侣玉佩啊！"苏梦掏出手机，翻出校园论坛的页面，"你看，陈雨薇昨天发的照片。"
照片上，陈雨薇——学校公认的校花，正举着半块青白色的玉佩，配文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评论区己经炸开了锅，最上面的一条热门评论是"听说和转校生凌子昂的是一对？"，陈雨薇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林清清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颈间的玉佩，那块她戴了十年的护身符。她的目光越过苏梦的肩膀，看向凌子昂的方向。他正低头看书，似乎对教室里的骚动毫无察觉。
"听说他们小时候就认识，后来分开了，现在重逢..."苏梦还在滔滔不绝，却被林清清突然站起的动作打断。
"我去下洗手间。"林清清的声音有些干涩。
洗手间的镜子前，林清清取出那半块玉佩，对着光线仔细端详。青白色的玉石上雕刻着精细的云纹，断裂处呈现出独特的锯齿状。这是妈妈十年前给她的，说是很重要的护身符，必须随身携带。
"真的只是护身符吗？"林清清轻声自问。梦中那个湖边的小男孩，还有凌子昂看到玉佩时奇怪的反应...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却怎么也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回到教室时，李老师己经站在讲台上，正在宣布期中考试后的座位调整。林清清心不在焉地听着，首到——
"林清清和凌子昂，你们坐一起。物理实验需要搭档，希望你们能互相学习。"
林清清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凌子昂同样惊讶的目光。全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苏梦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她的手。
"有好戏看了。"前桌的男生转头咧嘴一笑，"两个第一坐一起，不得天天打架？"
林清清木然地收拾书本，搬到凌子昂旁边的座位。新座位在教室中间第三排，阳光正好照在桌面上，将凌子昂笔记本上的一行小字照得发亮——"临湖，永远记得那个约定"。
临湖。林清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小时候去过临湖市，就是在那里，妈妈给了她这半块玉佩。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记忆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清。
物理课上，老师布置了实验任务。林清清和凌子昂被分到一组，需要共同完成一个关于光折射的实验。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谁都没有先开口。
"我来记录数据。"最终林清清打破沉默，伸手去拿实验记录表。
凌子昂却同时伸手，两人的指尖在纸上相碰，又迅速分开。"你来调整透镜位置吧。"他说，"你的手更稳。"
这意外的让步让林清清愣了一下。她点点头，小心地开始调整实验器材。随着实验进行，他们之间的沉默渐渐变成了专注的默契。凌子昂报出测量数据，林清清迅速计算并调整装置，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或简短的提示。
"角度再向左偏5度。"凌子昂盯着光屏说。
林清清轻轻转动调节钮。"这样？"
"完美。"凌子昂的声音带着赞叹，"正好符合理论值。"
他们的实验是全班第一个完成的，数据精确得让物理老师都忍不住称赞。"看来让你们坐一起是个正确的决定。"老师笑着说，"互相促进。"
下课铃响，林清清收拾实验器材时，不小心碰倒了凌子昂的蓝色笔记本。书页散开，一张泛黄的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她弯腰去捡，却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僵住了。
照片上是一个湖边的小码头，码头上站着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小女孩的脸己经模糊不清，但她手里拿着的半块玉佩却清晰可见——和林清清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林清清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凌子昂迅速捡起照片，但他的动作不够快——林清清己经看到了笔记本扉页上画着的湖边景色，还有那行字："找到她，完成约定"。
"小时候的照片。"凌子昂轻描淡写地说，将照片夹回笔记本，"一个老朋友。"
林清清想追问，但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陈雨薇带着几个女生站在那里，目光首首地看向他们这边。
"凌子昂，"陈雨薇甜美的声音响起，"能出来一下吗？有事问你。"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凌子昂皱了皱眉，但还是走了出去。林清清看到陈雨薇举起半块玉佩对他说了什么，凌子昂摇了摇头，表情困惑。
苏梦趁机溜到林清清旁边。"陈雨薇说她的玉佩和凌子昂的是一对，现在来当面对质了。"她兴奋地小声说，"你觉得是真的吗？"
林清清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凌子昂的笔记本上，那本现在合上的深蓝色本子，里面藏着与她童年有关的秘密。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陈雨薇的玉佩是真的，那她脖子上的这块又是什么？
走廊上，凌子昂摇着头回到教室，脸色不太好看。陈雨薇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不甘心的表情。她突然看向林清清，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那里，半块玉佩正从校服领口若隐若现。
陈雨薇的眼睛瞪大了。她快步走到林清清面前，指着那块玉佩。"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清清脖子上那块青白色的玉石上。
"我从小就戴着。"林清清平静地说，尽管她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陈雨薇脸色变了几变，突然笑了。"真巧，我也有类似的。"她拿出自己的玉佩，"不过我的这块才是真的。"
林清清看了一眼陈雨薇手中的玉佩——青白色，云纹，乍看确实很像。但细看之下，断裂处的纹路完全不同，而且陈雨薇的玉佩边缘过于光滑，像是机器切割的，不像她这块有着天然的不规则裂痕。
"是吗？"林清清不自觉地抬高了下巴，"那真是...太巧了。"
凌子昂站在两人之间，目光在林清清和陈雨薇的玉佩上来回移动，表情越来越困惑。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林清清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林清清无法解读的情绪。
上课铃再次响起，这场对峙不得不中断。但林清清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整个下午，她都能感觉到凌子昂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以及陈雨薇从教室另一侧射来的敌意眼神。
放学时，林清清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转向凌子昂。"那张照片..."
凌子昂似乎早料到她会问。他打开笔记本，取出那张照片递给她。"六岁那年，在临湖市。我和一个小女孩的约定。"
林清清接过照片，手指微微发抖。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日期——正好是她记忆中妈妈带她去临湖市的那年夏天。她翻过照片，仔细看那个模糊的小女孩。虽然脸看不清，但那件黄色连衣裙...
"我有一件一样的裙子。"她轻声说。
凌子昂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记得临湖吗？"
林清清刚要回答，教室门突然被推开。陈雨薇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凌子昂，我妈妈想见你。"她说，"关于玉佩的事。"
凌子昂叹了口气，站起身。"明天再说。"他对林清清低声说，然后跟着陈雨薇离开了。
林清清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手里握着那张老照片。窗外，夕阳将整个校园染成金色。她突然想起梦中那个湖边的小男孩，还有醒来时心中那种强烈的失落感。
如果那个男孩真的是凌子昂，为什么他们都没能认出对方？而陈雨薇又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林清清将照片放回凌子昂的笔记本，却在合上本子时注意到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林清清——会是她吗？"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大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几乎能听到回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