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姨母

秦以宁眯了一会便醒了，跟着慕晚栀一起到了后院。

“小姐，门房传来信”知星是家生子，在秦府中消息很是灵通。“大伯娘，以宁酒水多饮了几杯，不胜酒力”

秦以宁会意，知道是舅舅家的人来送寿礼，这会估计就在门房等着。

“七丫头贯来爱这果子酒，先回去休息吧”一边拉着慕晚栀，“过后可得提醒着我，给这丫头送上几坛子去。”

慕晚栀走不开身，便示意秦以宁先走，留下爱莫能助的眼神，她便在知星的搀扶下悄悄离场。

早有门房的人在这里候着，正是知星的胞兄周阳。

“七小姐，是舅爷家的李杰大哥”。

春末夏初日的京城，连续几日细雨如丝后在老太太过寿这日晴天了。

一辆古朴的马车停在秦府后院胡同里。

一个人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手指紧紧攥着裙角，目光透过纱帘望向窗外的胡同门口。

她的妹妹程青岚早年间嫁给秦知府的庶子，可惜红颜薄命。

"夫人，是表小姐。"丫鬟明翠站在马车旁，轻声提醒，打断了人的思绪。

一道身影进入马车，扑在人怀中，“姨母，您怎么来了”

秦以宁开心极了，在这满府欢庆的日子，能见到自己的姨母，不由露出小女儿般娇憨的姿态。

“宁宁长成大姑娘了”程静姝由衷赞叹。秦以宁的秀发和妹妹，一样又黑又亮。同样的杏眼，同样的唇形。

"姨母..."秦以宁鼻尖发酸，抚在温暖的怀抱里默默流泪。

“好孩子”

程静姝迅速收敛情绪，"你表哥进京赶考，今日去拜见尊师了，我们一家都搬到了京城，今日我瞒着他们先来看看你。"

幼时，母亲经常带着自己到大舅和姨母家，烹茶赏花，快乐自在。姨夫跟随大舅经商，府内时常有新鲜玩意。姨母有一独子，名唤段如风，自小聪颖，擅长读书。

秦以宁破涕为笑，“姨母，一家都能来我可太高兴了。表哥这次进京赶考，定能高中！”

程静姝微笑着点头，“你表哥日夜苦读，也盼着能有个好前程。”怜爱的抚摸着女孩的发丝，“宁宁，姨母这次来，先给你带了轻巧的小玩意。”说着，她示意明翠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

秦以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精美的舶来品，有色彩斑斓的琉璃饰品，还有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玻璃瓶，奇特的笔。

程静姝笑道：“这些都是你大舅出海带回来的，货品都在两广，等理完货也会来京城一趟。想着你会喜欢，先送了一批回来。”又接过来一个包袱，“知道你爱看书，这几本是紧俏货”看着女孩开心的样子，她们程家的女儿，何须过的如此拘谨。

“你大舅还专门备了一船新鲜物件，算算日子还有半旬就能到京都。”

秦以宁满心欢喜，“多谢姨母和大舅。姨母，等月末休假，我就去您府里坐坐，我也好跟您说说话。”

程静姝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好，姨母等你来。借着今日来府里送寿礼，姨母实在是太想念宁宁了。”

本能千娇百媚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女孩家，入了那天底下规矩最多的地方，让她如何能不心疼。妹妹去世后，秦府又水涨船高，连一向不喜官场的妹夫都入仕。程家每年仍是年节过礼，雷打不动，就是望能对秦以宁好一些。如今更是期盼如风能一举夺魁，能替宁宁撑起一片天。

“姨母”秦以宁虽有些不舍，但府里还在办寿宴，她不好一首在偏门这里，便与姨母约定改日再见，这才下了马车回府。

夜幕降临，秦府渐渐安静下来。

"大哥，有一事还需兄长斟酌"。秦府二房嫡次子秦志敏，今日负责核对各方送来的寿礼。

“哦，何事？”秦志忠放下茶杯，年过西十，这样大规模的应酬，己有些吃力。

“是五弟家的程舅爷，今日送的寿礼。”秦志敏额角微汗，这经商果真如此阔绰？见大哥面色不动，继续说着“礼单上写着一匣碎米珍珠，实则，安平！”

安平是秦府的二管家，负责府里财务。亲自带着两个护卫抬了一个精致箱子来。

秦志忠也坐不住了，他料想到这程家会送寿礼，也料想到会大手笔让秦家善待七姑娘。

“打开吧。”秦志敏这回不纠结了，让兄长淡定，这回看你如何。

满箱子莹润夺目的珍珠，没有花哨的礼盒。

最吸引眼球的是一颗拳头大的紫色珍珠，周围零零散散各色彩珠，打底铺底竟然是颗颗如龙眼大的珍珠。

这哪是一匣碎米珍珠啊！

“我知道了，这事不要声张”秦志忠在箱子前踱步，去年他得到圣上要为公主找伴读的消息，第一时间去信给了程家，转头一尊半人高的极品红珊瑚就趁着夜色入了府。这回一箱珍珠，看来程家是满意的。

“这箱子珍珠，留一匣子登记今日寿礼。安平你告诉大夫人，给七姑娘精心做一套珍珠头面，其余的，紫珍珠留在库房，剩下各房每名女眷都做些首饰吧”

“是，老爷。”

月光如水，洒在秦府的屋檐上，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秦府兴旺与祥和。

“志敏呀，听说七姑娘有个表兄今年也赶考？”秦志忠又重新坐回了座位，稳定心绪。

“正是，今日也是七姑娘姨母段夫人亲自来送的寿礼，有一箱笔纸首接让人送去五弟书房了，还在偏门与七姑娘见了一会”秦志敏如实说着，他自小不如大哥聪颖有深算，这些小事还是能做好的，也端起一杯茶慢慢饮着。

“嗯，七姑娘深受凤阳公主喜爱。”放下茶杯，“上面打算为公主物色驸马，前日太子设私宴....”

“五弟那边还是要敲打敲打，最近会友花销太大，若是对七姑娘上心些...”

“找人探探这段家小子学识如何。”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切都隐藏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