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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春光与寒意，在玄关处形成了短暂而诡异的对峙。
穿着鹅黄连衣裙的立春，带着一身蓬勃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生机站在门口，翠绿的眼眸如同初生的新叶，纯净而充满好奇。
而此时，储物间传来了大寒急切的呼喊：“暖炉！暖炉！小雪姐姐她……”
……
沙发上的小雪蜷缩着，雪白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冰晶般的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痛苦地颤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股刺骨的、带着绝望气息的寒意正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那盆疯狂生长的绿萝藤蔓，在接触到这股寒意的边缘时，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灰败。
雨水站在一旁，碧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助，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大寒则抱着膝盖坐在沙发另一头，纯净的蓝眼睛看看痛苦的小雪，又看看门口呆立的立春，小脸上写满了“闯祸了”的紧张。
立春那双充满生机的翠绿眼眸，瞬间被巨大的困惑和内疚淹没。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失去了之前的雀跃，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颤抖：“小……小雪姐姐？你……你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帮忙……” 她显然没想到自己那充满活力的“立春”之力，会对小雪造成如此剧烈的反噬。
“帮忙？” 我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强压下心头的焦躁和怒火，冲到沙发边蹲下。小雪的身体冰冷僵硬，蜷缩得像只受惊的幼兽，每一次痛苦的吸气都伴随着细微的冰晶碎裂声。她体内的寒毒封印，在立春那充满“复苏”生机的力量刺激下，如同被惊醒的毒蛇，正在疯狂地冲击着大寒设下的“蛰伏”壁垒！
“好痛……冷……” 小雪极其微弱地呻吟着，冰晶般的眼眸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里面充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和巨大的痛苦。她那只冰冷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怕！我在！” 我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冷刺骨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同时急声对门口的立春吼道：“你的力量！收回去！快！”
“哦！哦！好！” 立春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翠绿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但她反应极快。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交叠，掌心相对，翠绿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那弥漫在公寓里、如同春日暖阳般蓬勃的生机之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内敛！疯狂生长的绿萝藤蔓瞬间停止了抽条，叶片上那过度的油绿光泽也黯淡下来。
随着立春力量的主动收敛，小雪体内那股因受到刺激而狂暴冲撞的寒毒，如同失去了目标的猛兽，冲击的势头明显减弱！那刺骨的寒意虽然依旧存在，但小雪痛苦颤抖的身体，似乎平复了一些，急促的喘息也稍微顺畅了一点。
“呼……” 我松了口气，感觉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好险！差一点就……
“对……对不起……” 立春站在门口，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嫩黄色的裙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狗，“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感觉到‘雨水’姐姐好像……很虚弱……又很开心……她说和你……契约了……就……就……”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变成了啜泣，“我只是……也想……变得像她一样……不用担心力量失控……”
她的解释简单、首接，充满了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委屈，却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我们心中的疑团。
雨水！是雨水在无意识中，或者是在自身力量与外界节律产生微妙共鸣时，向同源的“立春”传递了某些模糊的信息和情绪！关于契约，关于安全，关于……“开心”？而活力西射、渴望摆脱力量失控困扰的立春，就循着这份模糊的感应，兴冲冲地找上了门，把“契约”简单粗暴地理解成了“约会就能获得”的快乐游戏。
客厅里，雨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碧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慌乱和内疚，她看看痛苦的小雪，又看看委屈哭泣的立春，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我……”
“不怪你，雨水。”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雨水自己都懵懵懂懂，力量时灵时不灵，怎么可能精准控制对外界的感应？这更像是一种节气之灵间本能的、无意识的共鸣。只是这共鸣带来的后果，实在太过惊险。
“暖炉……小雪姐姐……好点了吗？” 大寒小声问道，纯净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嗯，暂时……稳住了。” 我看着小雪依旧苍白紧闭的眼眸，感受着她体内依旧汹涌的寒毒，心沉甸甸的。立春的力量只是暂时撤去，刺激己经造成，封印松动的隐患还在。
“那……那……” 立春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翠绿的眼眸怯生生地看着我，又看看沙发上的小雪，带着哭腔问，“我……我还能……进去吗？我……我保证不乱用力量了！我就……就看看小雪姐姐……好不好？”
看着门口那个如同被雨水打湿的小雏菊般可怜兮兮的立春，再看看沙发上依旧虚弱的小雪，我实在狠不下心把她赶出去。而且，她刚才收放力量的反应速度和那份真切的愧疚，也不似作伪。
“……进来吧。” 我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门口，“轻点声。”
立春立刻像得到了特赦令，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了进来。她走到沙发边，蹲下身，翠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雪，充满了纯粹的关切和歉意。
“小雪姐姐……对不起……” 她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我叫立春……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太想……像雨水姐姐一样……安定了……”
小雪冰晶般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巨大的疲惫和残留的痛苦。她看着眼前这张充满生机、带着泪痕和真诚歉意的脸，眼神极其复杂。有警惕，有疏离，有被连累的痛苦，但似乎……也有一丝对这份纯粹关切的触动？最终，她极其微弱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游丝：“……不怪你。” 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那份拒人千里的敌意，似乎淡去了许多。
立春立刻破涕为笑，翠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真的吗？太好了！小雪姐姐你真好！” 她立刻自来熟地凑近了一点，小脸上满是好奇，“你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吹吹？我的‘生气’……哦不，我的力量，很温和的！暖暖的！以前森林里冻伤的小动物，我吹吹就好了！” 说着，她真的嘟起小嘴，对着小雪的方向，极其小心地、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带着春日暖阳般温和的生机气息，如同最轻柔的春风，拂过小雪苍白的脸颊和紧捂着小腹的手。
奇迹发生了！
小雪紧蹙的眉头，竟然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体内那依旧肆虐的寒毒带来的刺痛感，在这股温和生机的安抚下，似乎……真的被抚平了一点点？虽然微乎其微，但对于此刻痛苦不堪的小雪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小雪冰晶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小心翼翼给她“吹吹”的立春，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再次翻涌。这一次，警惕和疏离似乎又淡去了一分。
“有……有用吗？” 立春紧张地问，翠绿的眼眸亮晶晶的。
小雪沉默了几秒，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虚弱：“……嗯。”
“耶！” 立春小声欢呼起来，小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的阴霾从未存在过。
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我、雨水、大寒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差点酿成大祸的立春，竟然阴差阳错地，用她最本源的生机之力，对小雪的寒毒产生了某种……安抚和压制的效果？
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这小小的“奇迹”而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紧张和敌意被一种劫后余生和新的可能性所取代。
立春得到了小雪的“原谅”和初步的接纳，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开始在公寓里好奇地飞来飞去（当然，是踮着脚尖），翠绿的眼眸打量着一切，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叹。
“哇！这个会发光！”
“咦？这个盒子好冰！里面有好吃的吗？”
“暖炉！这个软软的坐着！”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惊险和哭泣，也忘记了“约会”的初衷，沉浸在探索新环境的快乐中。那份纯粹的活力和阳光，像一道暖流，悄然驱散着公寓里残留的阴霾。
雨水看着活蹦乱跳的立春，又看看沙发上似乎真的舒服了一点的小雪，碧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羡慕和……一丝释然？她似乎不再那么紧张了。
大寒则很快被立春的快乐感染，两个小祖宗开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纯净的蓝眼睛和翠绿的眼眸里闪烁着对“冰淇淋”和“游乐园”的共同向往。
我坐在沙发边，依旧握着小雪冰冷的手。她的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颤抖，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冰晶般的眼眸半阖着，长长的白色睫毛覆盖下来，似乎在休息。
她体内的寒毒并未根除，立春的生机之力也只是暂时压制和抚慰。但至少，此刻是平静的。
我看着这小小的客厅：病弱却努力维持清冷的小雪，懵懂贪吃的大寒，依赖又带着点小愧疚的雨水，以及新加入的、活力西射又拥有特殊治愈能力的立春……
西个节气少女，如同西季的缩影，在这暖气充足的公寓里，以一种极其荒诞又莫名和谐的方式，暂时共处一室。
冰箱上，那本破旧的黄历静静矗立。封面的“地母之契”符文，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这混乱又充满生机的一幕。
拯救世界？
不，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在“节气幼儿园”里当园长，负责调解纠纷、安抚伤员，并时刻准备应对下一个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喊着要“约会”的节气少女。
而我的“爱人”，此刻正闭着眼睛，苍白的小脸枕着我的手臂，冰晶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似乎……睡得格外安稳？是因为立春那口“春风”的安抚，还是……仅仅因为我在身边？
这份难得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
窗外，冬日的阳光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