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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种磕磕绊绊的日常中滑过几天。
小雪的身体依旧虚弱，体内的寒毒像一颗埋在冰川下的地雷，不知何时会爆发。她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蜷缩在沙发上，盖着毯子，像一尊易碎的冰雕。她很少主动说话，总是沉默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冰晶般的眼眸里沉淀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但她的“疏离感”在一点点淡化。
她会在我把温热的牛奶或粥放在她面前时，极其轻微地说声“谢谢”，声音依旧很轻，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刻意的距离。偶尔，当大寒这个精力过剩的小祖宗试图去碰一些“危险品”（比如插座、我的笔记本电脑、或者试图用她的“寒气”给可乐降温结果差点冻爆易拉罐）时，小雪甚至会极其微弱地开口提醒：“……别碰……危险……” 或者“……小心……”。
每当这时，我都能看到她冰晶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曾经”的掌控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虽然对象是那个总惹麻烦的大寒。
大寒则彻底成了公寓里的“好奇宝宝”兼“麻烦制造机”。她对人类的一切都充满兴趣，尤其对“吃”有着永不满足的热情。她很快学会了用遥控器换台，爱上了动画片，尤其喜欢里面色彩鲜艳的糖果屋。她也学会了“点餐”，虽然词汇量仅限于“糖果”、“巧克力”、“饼干”、“香香的肉肉”。
她的存在，像一股充满活力的寒流，打破了小雪带来的沉寂，也让这小小的公寓充满了生气。
而我，则彻底沦为了“全职保姆”兼“饲养员”。照顾病号小雪，投喂萌物大寒，收拾她们弄乱的摊子日常，还要时刻警惕着冰箱上那本黄历的动静——自从“雨水”的预警后，它暂时没有新的字迹出现，但这平静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天下午，我正头疼地看着大寒试图用她的“寒气”给一杯热牛奶快速降温，结果不出所料地把牛奶冻成了一整块冰坨子，小祖宗正委屈地抱着冰坨子啃，抱怨“不好吃”。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啃冰坨子的大寒停住了动作，纯净的蓝眼睛好奇地看向门口。沙发上的小雪身体明显绷紧，冰晶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警惕和不安，下意识地将毯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显眼的雪白长发。
我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会是谁？物业？邻居？还是……更糟糕的？
我示意大寒和小雪别出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亮黄色外卖制服、戴着口罩的小哥，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印着某知名快餐连锁店Logo的纸袋。
“您好！外卖！” 小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外卖？我没点啊？难道是……
我猛地想起，昨天大寒扒着窗户看到楼下小孩吃炸鸡，眼巴巴地看了好久，我当时随口哄她“明天给你点”，结果忙着照顾小雪，完全把这事忘了！
我松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打开门。
“您好，您点的全家桶套餐。” 外卖小哥热情地把袋子递给我，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门内。
“谢谢。” 我赶紧接过，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我才彻底放松下来。
“暖炉！是……香香的肉肉！” 大寒的鼻子简首比狗还灵，外卖袋刚放下，她就欢呼着扑了过来，纯净的蓝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小手迫不及待地去扒拉袋子。
“别急，烫！” 我赶紧拦住她，把里面的炸鸡、薯条、汉堡一一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浓郁的油炸食品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
大寒立刻像只快乐的小狗，围着茶几打转，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我拿了一个汉堡，拆开包装，又拿了几根薯条和一小块吮指原味鸡，走到沙发边，递给小雪。
“尝尝这个？热的。” 我尽量让语气轻松。
小雪看着眼前金黄酥脆、香气扑鼻的食物，冰晶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抗拒，眉头微微蹙起。这种高热量、油腻的“垃圾食品”，显然不符合她作为“节气之灵”的清冷审美。她下意识地又想摇头。
“小雪姐姐！吃！这个……超级……好吃！” 大寒己经抓起一块炸鸡，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小脸上沾满了油渍和面包糠，含糊不清地鼓动着，纯净的蓝眼睛因为美食而幸福地眯成了月牙。
小雪看着大寒那毫无保留的、纯粹享受美食的样子，又看了看我手中散发着热气的汉堡，冰晶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动摇？或许是被大寒的快乐感染，或许是被这人间烟火气的温暖诱惑，又或许……只是不想拂了我的好意？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极其缓慢地、伸出了那只依旧冰冷苍白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汉堡。
她没有像大寒那样狼吞虎咽，而是像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极其优雅地、小口小口地咬了下去。炸鸡的酥脆、面包的松软、酱料的酸甜咸香……复杂的味道在她口中弥漫开来。
我看到她冰晶般的眼眸，极其细微地……亮了一下。那是一种纯粹的、对从未体验过的味觉的……新奇。虽然她的眉头依然微蹙着，似乎在努力适应这种“重口味”，但那份疏离和抗拒，似乎又被这滚烫的食物融化掉了一点点。
她小口吃着汉堡，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雪白的长发和专注的小脸上，长长的白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她不再像那个遥不可及的冰雪精灵，更像一个努力适应着陌生人间烟火、带着点笨拙和可爱的普通女孩。
我看着她安静吃东西的样子，又看看旁边吃得满嘴流油、手舞足蹈的大寒，一股奇异的暖流悄然涌上心头，驱散了多日来的疲惫和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