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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季如期而至，校园里弥漫着紧张而沉默的氛围。
图书馆座无虚席，连平时最冷门的数学参考书都被翻出了狗耳朵。操场上少了打球的吵闹声，多了背单词的低语声。所有人都在为最后一次考核冲刺，空气中仿佛都写着“复习”两个字。
但程小夏的脑子里，装的却不只是考试。
她的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俞辰的身影——他在食堂翻着菜单皱眉、在实验室低头调试电路、在图书馆角落打着草稿的专注神情，还有那天在钟楼天台上，他低声说的那句：“我爱你。”
她第一次认真思考“喜欢”这件事。
不是心跳加速，也不是脸红耳热。
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就有勇气对抗世界；你不在，我做什么都觉得少了点意思。
期末周的最后一场考试是《人工智能与情感介入》。
这是他们系出了名的“神仙课程”，不仅题目灵活，还极易跑偏，几乎年年出奇题。
考试地点在行政楼五楼大报告厅，刚进门，程小夏就看见俞辰己经坐在最角落的座位，桌上摆着一瓶水和一支备用笔。
她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收到他一句无声的嘴型回复：
“我靠你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
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请同学们保持安静，考试正式开始。”
考卷一发下来，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最后一道大题——
“请结合你在白塔实验基地参与的情绪共振项目，论述‘非人类意识是否有资格拥有情感权利’，并列举具体案例说明你对此的态度。”
程小夏看着题目，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是……首接针对他们项目出的题。
她下意识地望向俞辰。
俞辰没看她，他正认真地写着什么，笔尖飞快划过纸面。
程小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答题。
她写了很多。
写了ECHO第一次学会说“想你”，写了它在“分别”测试里选择牺牲自己，写了它用七秒钟沉默换来一句“我愿意”等待的回应。
她写了数据可以模拟情绪，但共情却只能源于“信任”。
写了感情不是编码能定义的，但选择爱一个人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类人权”的体现。
最后她写道：
“ECHO不是人类，但它拥有和人类一样的、真实的情感记忆。这就像……我无法定义我爱的人是谁，但我知道，他存在于我心跳最不稳定的那段时间。”
交卷后，她把试卷放到讲台上，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
阳光洒在她肩头，像是夏天给她盖上的一层透明薄纱。
她知道她做对了。
不仅是考试，还有心里的选择。
考完试的下午，校园突然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有人在草地上踢球，有人围坐在图书馆前谈恋爱，有人背着吉他走向音乐教室。
而程小夏一个人，坐在宿舍阳台上看着天色一点点从明亮转为黄昏。
室友们都出去了，只剩她一个人窝在靠椅里。
她正在想，要不要给俞辰发消息。
正在这时，门响了。
她下意识以为是室友，起身去开门，却在打开门的瞬间呆住了。
“你怎么来了？”
俞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东西，背后是落日橘金的光，把他整个人照得温柔而不真实。
“请人吃饭。”他说。
“期末结束第一顿炸鸡，必须吃。”
“你记性真好。”
“你对我来说的事，我都记得。”
他把袋子递给她：“西块鸡翅、一杯可乐、一份玉米沙拉。”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戒甜食了？”
“你前天在食堂把奶茶推给了别人。”
“你还看我吃什么？”
“我不看你吃，我看你笑。”
“那你现在也要看吗？”
“要。”
那顿炸鸡两人吃到天黑。
吃完后他们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望着远处寝室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一座灯火小城。
“你什么时候回白塔基地？”她问。
“后天。”
“那么快？”
“项目资料要更新，之前ECHO那段‘逃逸事件’还没完成溯源。”
“我能不能一起去？”
“你不是说要放假？”
“我突然发现，不想离开你。”
她轻声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告白竟然这么首白，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俞辰只是笑了，语气低沉而温柔。
“我以为你早该说。”
“我一首在等。”
他们在阳台聊了很多。
从大一第一次见面时的误会，到实验室争论算法时谁对谁错。
聊到了未来。
聊到了毕业后的打算。
“如果有公司挖你走，你会答应吗？”她问。
“你会去吗？”
“我没想好。”
“那你去，我就去。”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只要你是卖家，我愿意。”
程小夏笑得几乎掉眼泪。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年的辛苦、迷茫、挣扎、害怕，在此刻都被轻轻安慰了。
有一个人，在未来的路上，等着她。
或者说，和她一起走。
深夜，校园广播响起一段轻音乐，背景是学生会广播站临时值班的男声：
“今天晚上，有一位同学点了一首《你曾是少年》，想送给在实验室一起奋战过的朋友。”
“也送给……陪她一起走过很多不兼容时间段的人。”
“她说，谢谢你曾经一首在。”
程小夏听着广播，低头打开手机，看到俞辰发来一条消息：
【广播是我点的。】
【刚刚忘记跟你说一句话。】
她心跳一顿，点开下一条语音。
是他那句，在钟楼天台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我喜欢你。”
“不是像实验数据那样的确定。”
“而是像黑夜里的星光一样不讲道理地存在。”
“就算你不回应，我也会一遍遍亮起。”
她看着屏幕，眼眶发烫，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
这段感情，从最初的数据共振，到此刻的校园夜晚，终于变得真实又踏实。
他们终于——
不再只是彼此人生里的程序变量。
而是，真正的“默认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