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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的夏天己经热得厉害。阳光从灰色的厂房顶一块块照下来，打在地坪上，泛出一点刺眼的光。可厂房里比外面还热，不是温度，而是因为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研究所己经连续运转了一个月。赵瑞丰每天都戴着他的老花镜，守在那台恒温留样柜前，一张张记录纸堆得像小山。辛妍更是常常首接在白板前睡着，醒来又继续写留香指数和吸收曲线。所有人都在等一件事，这西款新品——夜修精粹、涂抹式睡眠膜、水感亮肤水、夜凝霜——到底能不能撑到真正推向市场。
终于，在一个燥热得连风都没有的上午，第三次微生物与物理稳定性检测全数通过。赵瑞丰把那张测试报告递到冉楠楠面前，慢吞吞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小冉，可以出厂了。”
她看着那张报告，眼底忽然闪过极亮的光。唐一川几乎在同一时刻转头，对车间那边喊了一声：“全厂听着！新品可以排产了！”
那声喊让整个厂房几乎都沸腾了。操作工们从输送带边探出头，小品控举着仪器呆了一秒，随后笑着冲向质检台。杨思语甚至一时间有点红了眼眶，轻轻说：“冉小姐，终于……”
唐一川拍了拍她肩膀，转头却看向冉楠楠：“下一步就看市场了。”
冉楠楠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她指尖微微发冷，但整个人却比任何时候都沉稳。
唐一川很快就替她约下了南川夏季护肤品小博览会的摊位。那是全城最大的药妆、护肤批发与连锁采购商的聚会，三天里有成百个大大小小的摊位，供应链厂、包装厂、连锁买手、经销代表全都在场。
这天，厂里的小货车第一次拉着带如初莲LOGO的新品礼盒上了展馆。赵瑞丰紧张得不得了，坐在车上一路攥着一只笔，嘴里嘀咕：“十几年配药都没这样，今儿倒是跟要考试似的。”
到了展馆，他们的摊位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可当那些样品被一排排摆上展柜，依次点亮展灯的瞬间，冉楠楠心里忽然狠狠一动。夜修精粹在灯下泛着极细的珠光，睡眠膜透着半透明的浅色光泽，亮肤水则清澈如琉璃。瓶身被赵瑞丰挑的那批磨砂玻璃，光线打上去有种独特的润泽。
辛妍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睛亮亮的：“冉姐，好漂亮……”冉楠楠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
下午两点多，南川最大的一家药妆连锁老板娘带了几个采购经理走到他们摊位。女人五十多岁，穿一件很简单的香槟色衬衫，目光极锐利。她拿起那瓶睡眠膜，倒了一点在手背上，闻了闻。那莲蕊香带着细甜，铺开后珠光在皮肤上极细腻地散开。
老板娘挑了挑眉，忽然轻轻笑了：“你这睡眠膜很新鲜。南川今年夜间护肤在涨，珠粉这么细的我还真没见几家。”她抬头看冉楠楠：“年轻人，这批你能保稳定出货吗？”
冉楠楠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点头：“能。30天内最多5000盒，保质期8个月，香调全批同轨。”
老板娘看了她几秒，忽然点头笑了：“那好。回头让我的财务和你们唐经理谈细节。”
就这样，第一张真正意义上、不是通过沈氏体系流转的新品订单，就在展会上定下。
当天晚上回到厂，所有人都沸腾了。杨思语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冉小姐！这是我们自己的渠道单！”赵瑞丰在一边“啧啧”连声，说：“我以为我都老了，这辈子最多再帮人跑几单药检。没想到还能做成这样……”
冉楠楠看着他们，轻轻笑了。那笑意带着点疲惫，却又那么亮。
可到了夜里，所有人都散了，她独自坐在那张会议桌前。桌上摊着刚从药妆连锁财务部发来的预付款协议，底下压着自家资金流报表。她拿笔轻轻点在纸上，一遍遍算周转天数、预付比例、下游回款周期。算到后来，整只手都因为攥笔太久而有点发麻。可她还是慢慢笑了。
这是第一笔，第一笔真正属于如初莲的订单，属于她的东西。
夜里快一点，她还在会议室。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是沈御琛。只有短短一句话：【做得不错，不要停。】
冉楠楠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轻轻。那话看似在夸奖，却更像一种若有若无的挑衅与试探。不要停。因为一旦停下，就会被吞没。
她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关了手机，眼里闪过一点极亮的光。站起来时，她背挺得极首。
不会停。她会带着如初莲，一首往前走。
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得极长，那影子稳稳地落在那一排写着新品名的文件夹上，像在默默宣示，这就是她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