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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大学的初秋，草木最盛。
她拖着行李箱从大门走进来时，校道两旁的法桐正盛，叶片层层叠叠地铺展开，阳光洒下时就像透过一层温柔的滤镜。
校门口那块巨大的灰青色石雕上，遒劲的金字“南川大学”被光一照，几乎微微晃眼。
行李箱在青石地面上滚过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冉楠楠握着拉杆，指节微微收紧，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捏住。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进去。
文学院在校园的东南角，那是南川大最安静的一片区域。
楼外是爬满藤蔓的青砖墙，窗棂高耸，映在地上的影子狭长。偶尔有一只灰猫从长廊尽头溜出来，尾巴一甩就钻进草丛里。
开学第一周，她抱着几本《古代文学史》《诗经楚辞精义》从教务楼走出来，脚下踩着落叶，心里才真正生出一点踏实的感觉。
——这里将是她未来西年的起点。
寝室分在五楼，西个人都是文学院汉语言的。
邱雪爽朗，喜欢讲段子，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白牙；高嘉来自南边，皮肤，带来一堆大牌护肤品在桌上摆成一溜；夏吟个子瘦瘦的，声音轻，总是在看一些厚得可怕的外文诗集。
第一天收拾好铺位，高嘉就指着冉楠楠的桌面惊讶：“楠楠，你只带了几本书啊？瓶瓶罐罐呢？”
冉楠楠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那只小巧的白瓷罐，轻轻放到桌子角落。
“我自己调的。”
很快，课业就紧张起来。
文学院的《古代文学史》开学第一节就要默写先秦诸子作品篇名，台上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老师语速极快，边翻讲义边点名。
“冉楠楠——”
她急忙站起来，声音柔柔的，却极标准地背完。
老师挑了挑眉，似乎多看了她一眼。
那天下课，同桌小声推了推她：“楠楠，你刚刚背得好厉害。”
她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从青红馆到周府，再到程家，她学过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远比班里这些女孩子多得多。只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能在课堂上，作为普通大学生被温柔对待。
到了周五下午，是文学院和外国语联合的开学交流。
小礼堂里坐满了人，台上挂着条幅【文学院?外国语新生交流茶话会】。几个院系老师轮流讲话，语气都很轻松。
邱雪和夏吟在她两边，一边拿着果汁杯一边低声说笑：“诶，你看那边英语系的，裙子都短一截，我们这汉语言就文气多了。”
高嘉正低头看手机，忽然抬眼：“楠楠，你别动。”
“啊？”
高嘉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脸侧：“你这皮肤真夸张，灯打下来透透的。”
冉楠楠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尖轻轻红了。
散场后回到宿舍，天色己经暗下去。
邱雪站在镜子前抹水乳，边看边自言自语：“我得像楠楠学习学习……真羡慕，你是不是用什么特别的护肤啊？”
冉楠楠轻轻笑：“也没什么特别，就晚上涂点我自己调的。”
夏吟好奇地抬头：“就是你桌上那个瓷罐？”
“嗯。”
高嘉立刻凑过来：“我能试点吗？”
于是那晚，她从抽屉里拿出那只小罐子，淡淡的莲香瞬间散开来，压过寝室里所有香水和洗发水的味道。
邱雪惊叹地看着：“好特别的香味啊，不甜不腻。”
冉楠楠用小刮勺挑了一点，给她们抹在手背。
细腻的膏体推开很快就被吸收了，留下浅浅一层润。
高嘉手指轻轻摸了两下，眼睛亮了：“，好像马上就软了！”
从那天起，她的小罐子就成了宿舍固定节目。
每天晚上熄灯前，三个女孩就会各自抱着小镜子，等她从抽屉里拿出那只瓷罐。她们凑过来一人一点，小心地推开，然后互相看比。
有次夏吟开玩笑：“楠楠，要不你干脆开个专栏，教我们怎么学古代美人养护法。”
“对对对！”邱雪接话，“就叫《文学院皮肤白到透课》。”
冉楠楠被她们说得首笑，鼻尖轻轻发酸。
渐渐的，事情就不止在宿舍传开。
有天她在图书馆找书，抱了两本《诗经注疏》，转角遇见了外国语系一个女生。
那女生愣了一下，忽然拉住她，小声问：“你是冉楠楠吗？……我能不能跟你买点你调的东西？”
冉楠楠愣住。
那女生显然有点尴尬，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打听的，是隔壁寝室的学姐说的……你脸太好看了，皮肤像发光，我才……”
她声音越说越小，脸都红了。
回到宿舍，她坐在书桌前，盯着小笔记本发呆。
过了一会，她轻轻写下一行：
【校内试用单】
【302王芊：试用1】
【外语许悠：试用1】
然后在旁边画了小小一朵莲。
心头慢慢升起一阵很轻的甜。
周末，她去了老药铺。
白发老人坐在柜台后面，一边拨算盘一边哼曲子，见她来就慢吞吞地笑：“又来了？今天抓多少？”
“比上次多一点。”
老人挑挑眉，给她称好分量：“真好。姑娘你呀，命里财气自己养出来的，可比青楼里拿去标价强得多。”
走出药铺时，街上正落夕阳。
风从对街茶铺吹来，带着新鲜的薄荷和莲子香。冉楠楠抱着纸包，低头看自己被夕光拉长的影子，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柔软又坚定的满足。
晚上宿舍里，邱雪神神秘秘地凑到她床边。
“楠楠，我跟你说啊，你那面脂现在在文学院女生群都火了，外语学院和经管学院都有人在问。”
冉楠楠睁大眼：“经管学院？”
“对啊，说是隔壁有人看过你，上次什么院系联谊，记住你脸了。”
邱雪笑得坏坏的：“没办法，谁叫你天生就长成大家喜欢的样子。”
她怔了怔，轻轻低下头。
可心底那点酥酥的感觉却还是慢慢浮上来，像有只小兽在轻轻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