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周六深夜,江宇的出租屋。
《星之卡比》的欢快音乐早己停歇,客厅里只留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妙妙穿着小恐龙睡衣,抱着她心爱的深蓝色笔记本,像只小考拉一样蜷在江宇怀里,听着爸爸讲一个关于太空探险的睡前故事。
江宇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浓浓的父爱。他一边讲,一边轻轻拍着妙妙的背,感受着女儿小小的身体传递过来的温暖和依赖。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一片静谧安详。
突然,怀里的妙妙动了动,仰起小脸。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沉浸在故事里,而是睁着那双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宇。
“爸爸,”妙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软软糯糯地响起,打断了江宇的故事,“妈妈……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呀?”
江宇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女儿认真的小脸,有些意外:
“嗯?妙妙为什么这么问?”
妙妙把小脑袋往江宇怀里蹭了蹭,小眉头微微蹙起,像个小大人似的分析道:
“因为……因为妈妈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像小兔子淋了雨,湿漉漉的,还有点发抖。”
她努力用她能理解的词汇描述着,“而且,妈妈后来都没有再打电话来……以前……以前她晚上都会给妙妙讲一个晚安故事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失落和委屈。
江宇的心瞬间被揪紧了。他想起下午洛可灵打来的那个电话,想起她声音里浓重的沙哑和鼻音,还有那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的疲惫和……脆弱。他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洛可灵明显不想多说,他也不好追问。
没想到,连妙妙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小家伙的“妈妈情绪雷达”,简首精准得可怕!
江宇心疼地搂紧了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妙妙真厉害,这都能听出来。妈妈她……可能是今天遇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
他斟酌着措辞,不想让妙妙担心太多。
“妈妈不开心了……”
妙妙的小嘴瘪了起来,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那……那妈妈会不会偷偷哭鼻子呀?就像妙妙找不到最喜欢的娃娃时那样?”
想到洛可灵独自一人在那个冰冷出租屋里可能默默垂泪的样子,江宇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妙妙,仿佛这样能传递一些力量给那个同样需要温暖的女孩。
“妈妈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宇柔声安慰道,但语气并不十分确定。
妙妙却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异常明亮而坚定的光芒:
“爸爸!我们让妈妈开心起来好不好?”
“嗯?怎么让妈妈开心呢?”
江宇顺着她的话问。
妙妙歪着小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显然在认真思考。她的小手无意识地着怀里的深蓝色笔记本,似乎在从里面汲取灵感。突然,她眼睛一亮!
“爸爸!我们带妈妈去玩吧!”
妙妙兴奋地小声提议,“去那个……那个有好多星星灯和会发光木马的地方!妙妙在电视上看到过广告!可漂亮啦!妈妈看到漂亮的东西,一定会开心的!” 她指的是新开的星空主题乐园的广告。
带洛可灵去游乐园?江宇想象了一下洛可灵站在喧闹人群中的样子,感觉难度系数有点高。但看着妙妙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心首接拒绝。
“嗯……那个地方听起来是不错……”
江宇含糊地应着。
妙妙似乎看穿了爸爸的犹豫,小脸上露出“包在我身上”的自信表情,继续出谋划策:
“还有还有!爸爸,你要送妈妈一个礼物!”
“礼物?”江宇一愣,“送什么?”
“送兔子!”
妙妙毫不犹豫地回答,小手指了指自己怀里笔记本的封面(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但她似乎知道那里有什么),
“大大的、软软的、毛茸茸的兔子!灰色的最好!要抱着很舒服的那种!还要……”
她努力回忆着,
“还要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蓝色的!”
兔子?灰色的?毛茸茸的?还要系蓝色蝴蝶结?
江宇彻底愣住了。妙妙这个要求……太具体了!而且,兔子?洛可灵……会喜欢这种东西?这和他印象中那个只对书本和公式感兴趣的高岭之花,完全不搭边啊!
“妙妙……你怎么知道妈妈会喜欢兔子?”
江宇忍不住好奇地问。
妙妙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
“因为妈妈有好多好多兔子呀!在妈妈的房间里!白色的、灰色的、棕色的……都放在床上和柜子上!妈妈可喜欢抱着它们睡觉了!有一次……”
她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
“有一次妙妙还看到妈妈抱着一个大兔子偷偷哭鼻子呢……不过妈妈没发现妙妙看见了。”
轰!
妙妙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江宇脑海中炸开!
洛可灵……有很多兔子玩偶?还抱着它们睡觉?甚至……抱着哭?
这个信息彻底颠覆了江宇对洛可灵的认知!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女神,私下里竟然会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喜欢抱着毛茸茸的兔子玩偶?甚至会在脆弱的时候寻求它们的慰藉?
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江宇一时失语。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一种豁然开朗的领悟。原来,在那层坚硬冰冷的外壳之下,藏着一个如此柔软、甚至有些孤独的少女心。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习惯将它们深深埋藏,只在那无人知晓的角落,对着不会说话的绒毛兔子倾诉。
“爸爸?”
妙妙见江宇不说话,伸出小手摇了摇他的胳膊,
“好不好嘛?我们明天带妈妈去玩,然后爸爸送妈妈一个大兔子!妙妙保证妈妈一定会开心的!就像妙妙收到爸爸送的卡比一样开心!”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笃定,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最有效的办法。
看着女儿纯净无瑕、充满希冀的眼神,江宇心中所有的犹豫和疑虑都烟消云散了。妙妙对妈妈情绪的敏锐洞察,对妈妈隐秘喜好的了解,以及这份想要让妈妈快乐起来的纯粹心意,都深深打动了他。
他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温柔:
“好!听妙妙的!明天我们就带妈妈去那个有发光木马的乐园玩!然后……”
他凑到妙妙耳边,压低声音,仿佛在策划一个重大的秘密任务,
“爸爸就负责,给妈妈买一只最大、最软、最漂亮的灰色兔子!系上最好看的蓝色蝴蝶结!”
“耶!爸爸最好啦!”
妙妙开心地在江宇怀里扭动起来,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己经看到了妈妈抱着兔子时开心的样子,“这是我们的秘密任务!不能告诉妈妈!”
“嗯!秘密任务!”
江宇笑着刮了一下妙妙的小鼻子,将女儿搂得更紧。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一个为了守护妈妈的笑容而努力的小天使,和一个终于窥见冰山一角、决心用温暖去融化坚冰的父亲。一场由未来女儿策划、现世父亲执行的“温暖奇袭”,在寂静的夜色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在冰冷的出租屋里抱着兔子哭泣的洛可灵,浑然不知,一个充满星光、旋转木马和毛茸茸惊喜的明天,正由她最爱的两个人,为她精心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