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不渡栀子白
夏风不渡栀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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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巨额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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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夏风不渡栀子白
作者:
雨落杭城
本章字数:
7446
更新时间:
2025-06-26

沈砚醒了。

那一道自沉重眼睑下艰难透出的目光,如同灼热的铁烙,猝不及防地烫在夏栀心上,激起的不是纯粹的喜悦,而是海啸般席卷而来的震颤与茫然。

时间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意义,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嘀…嘀…”的规律声响,单调地敲打着凝固的空气,和夏栀自己疯狂擂鼓的心跳。

她甚至忘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冻土下千年的树根。汹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滚烫地砸在她冰冷的手背,也砸在沈砚那只轻轻勾着她食指的、苍白的手指上。

冰凉的皮肤沾染了泪水的温度。

氧气面罩下,沈砚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喉咙深处发出沙哑破碎、如同砂砾摩擦般令人心悸的气音:“……呃……嗬……”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伴随着胸腔艰难的起伏。

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瞳孔深处翻涌着巨大的、难以理解的混沌与惊骇,如同刚从最深的噩梦中被强行剥离的迷途者,带着对现实刺目光芒的本能抗拒和……一丝挣扎的清醒?

“你……别……” 夏栀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厉害。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动作笨拙又急促,额角包裹的纱布被蹭得微微偏移。

她强迫自己镇定,压下心中翻天覆地的复杂情绪。现在不是震惊和流泪的时候。“别说话!也别动!我去叫医生!” 她急切地低语,带着安抚的意味,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极其轻柔地覆在了他勾着她食指的手背上。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同样冰凉的手背,那一瞬间的接触,奇异地带来一丝微弱的电流感,穿透彼此的皮肤。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食指从他那微弱却固执的勾缠中抽离出来,那动作缓慢得像是在拆解最精密的炸弹。

当指尖彻底脱离接触的那一刻,夏栀清晰地捕捉到沈砚涣散瞳孔中一闪而过的、类似幼兽被骤然抛弃的空茫和下意识的不安。这细微的变化让她心脏莫名一紧。

“我马上回来!”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冲向门口。

急促的门铃声和夏栀语无伦次的简短描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很快,脚步声纷至沓来。

医生和护士的到来让病房瞬间变得拥挤而紧张。白大褂们围住了病床,各种仪器的探头再次贴上沈砚的皮肤,冰冷的金属听诊器压上他的胸膛。

“……沈先生?沈先生?能听见我说话吗?” 医生的声音刻意放得很缓很稳,带着职业性的安抚,“意识有恢复……瞳孔反应……生命体征暂时稳定……需要进一步观察……” 专业术语混合着指令在夏栀耳边嗡嗡作响。

她远远地站着,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像一缕被遗忘的灰尘,看着沈砚被灯光照亮的脸庞淹没在检查仪器和人影之中。

他那刚刚挣扎出一丝清明的目光,此刻再次被强烈的迷茫和剧烈的身体不适感占据。每一次被触碰,每一次听诊器的压迫,哪怕医生护士的动作再轻柔,他那浓密的睫毛都会控制不住地轻颤,紧锁的眉头因为痛苦而更深地拧起,氧气面罩边缘溢出的呼吸声也变得紊乱粗重。

他似乎想看清周围,想抵抗,但那沉重的疲惫如同粘稠的泥沼,毫不留情地将那点微弱的意识再次拖拽下去。在连续几次检查刺激之后,他终是被巨大的痛楚和力竭再次吞没,眼皮沉重地合拢,只留下微微颤动的睫毛宣告着意识在浅层痛苦的波涛中沉沉浮浮。

医护人员忙碌了好一阵才陆续离开。护士离开前低声叮嘱:“暂时脱离最危险期,但极度虚弱,痛感明显。保持环境安静,绝对卧床,继续严密观察。营养支持是关键。”

病房重新恢复了空旷,只剩下仪器规律的鸣响和床上陷入半昏睡的人沉重的呼吸声。

夏栀在原地呆呆地站了许久,首到小腿传来酸麻的刺痛,才缓缓地、一步一步挪回那张硬塑方凳。

帆布包依旧安静地躺在脚边,沾染的泥污和干涸的血渍如同肮脏的勋章。她坐下,目光落在沈砚重新陷入昏睡的脸上,依旧是痛苦深锁的眉头,但那份挣扎着想要确认什么的巨大惊骇终于被生理性的疲惫强行压制了下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消毒水的气息刺得鼻腔生疼,也似乎让她混沌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线。

他醒了。虽然只有一瞬。虽然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但那份从深渊归来的眼神,那勾住她指尖的微弱力道,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重新拿起温水和软布。指尖触碰到他依旧冰凉的皮肤,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更加缓慢。毛巾细密的纹路拂过他紧绷的额角、冷汗浸润的鬓发、还有那似乎连昏睡中都带着巨大痛苦痕迹的眉宇。

她的指腹隔着的布料,极其轻微地沿着他眉骨的走向按压,仿佛想将那深凿的沟壑抚平。她能感觉到皮肤下微小的肌肉痉挛,伴随着他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几乎听不见的痛楚呜咽。

“没事了……” 夏栀用极低的气音呢喃,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会好的……” 毛巾向下,滑过他高挺却线条紧绷的鼻梁,停留在干裂失血的唇瓣。她换了另一块蘸了纯净水的洁净棉签,一点点润湿那干枯的唇纹。

动作细致得如同描绘最珍贵的瓷器。当棉签滚过唇间时,他似乎无意识地微微抿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弱的吮吸动作。这个微小的本能反应让夏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种奇异的酸涩感漫上喉咙。

傍晚,护士送来了晚餐和一份今日更新的费用催缴通知单。

“夏小姐,这是沈先生今日的费用明细,之前的预缴押金己经……” 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平静,但看向夏栀疲惫苍白的脸和身上那件廉价又不合体的外套时,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财务那边催得比较急,您看…明天之内补缴一部分可以吗?ICU的费用确实很高……”

雪白的纸张被递到夏栀面前。上面一串串触目惊心的冰冷数字——重症监护费、仪器使用费、药物费、名目繁多的特需护理费……每一项后面跟着的那个“万”字,都像一块沉重的冰石,狠狠砸进她早己千疮百孔的心脏。最后的欠款总额栏,那个黑色的、加粗的数字,宛如一把利刃,瞬间将她强撑出来的所有平静捅得粉碎。

她眼前有一刹那的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那张纸,指尖冰得没有一丝温度。喉咙发紧,干涩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勉强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好,知道了……谢谢……”

护士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病房的门轻轻合上。

世界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只剩下“嘀嘀”作响的仪器声,和自己胸腔里那颗狂跳得快要炸裂的心脏在疯狂擂动。夏栀攥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她跌坐回冰冷的方凳,背脊紧紧抵着同样冰凉的墙壁,好像唯有汲取这点冰冷,才能让她不至于立刻下去。

钱。

巨大的、冰冷的、如同无底深渊般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身上所有的钱,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在那场足以吞噬一切的劫难里,早己灰飞烟灭!这个城市的边缘,举目无亲!

怀里那个空瘪的帆布包,是她此刻唯一的行囊,里面除了几件仅有的换洗衣物,只剩下几张皱巴巴、连付一顿饭钱都捉襟见肘的零钞。那张小小的公交卡,里面的余额甚至不够支撑她从医院到市中心图书馆坐个来回。

怎么办?

去找林家?那个冰冷华丽的樊笼?她甚至能想象出林太太得知此事时,那涂着精致唇膏的嘴角扯出的、毫不掩饰的嘲弄弧度:“离开林家?骨头硬了?怎么,现在知道没钱的滋味了?”

尊严?早就在签下那份协议、踏入林家的第一天,就被她抵押出去了。她还能用什么去换?

去借?向谁借?在这个现实而冷漠的城市,谁会相信一个伤痕累累、付不起一天监护费的年轻女孩?谁会为素不相识的人垫付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

去打工?就算她立刻能找到一份不需要身份证明、日结工资的工作……一天几十块、一百块?相对于一天几万甚至十几万的ICU账单,无异于杯水车薪!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上来,勒紧她的心脏,扼住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齿间弥漫开来,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被她用力地、近乎凶狠地逼了回去。不能哭。在这里哭没有任何意义。她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病床上的沈砚。他依旧在药物和伤痛的双重折磨下沉沉昏睡,氧气面罩下的呼吸沉重而费力,全然不知咫尺之遥的地方,有人正因为他而濒临崩溃。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那些尖锐的记忆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闪现——废弃音乐教室里他冰冷的眼神,礼堂台上“清理”的字眼,林家晚宴他袖口闪烁的寒芒……恨意在心底尖锐地炸开!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在这里!

凭什么她要为了救这个把她推入绝境的人,把自己逼入另一个绝境?!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钻入脑海:走。离开。趁他昏迷未醒。丢下他。让他自生自灭!这本就是他应得的!林家会接手……或者不会?但那与她何干?!

这个念头带着复仇般的狠厉,瞬间攫住了她的理智!她甚至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叫嚣着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

目光落在他那只搭在床边的手上。

那只手,曾经覆盖着黑色的手套,优雅而危险,掌控着她的生死。

那只手,不久前在无边黑暗中,用尽力气,轻轻勾住了她的食指。

脆弱、固执、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依恋?

心底那片翻腾的恨意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礁石,发出“嘶啦”一声裂帛般的悲鸣,猝然溃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碾碎的疲惫和茫然。她终究无法成为他那样的人。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凋零,哪怕这条生命背负着她难以释怀的恨意。

她终究只是夏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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