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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踏入基地外，战术靴碾过碎石，后颈的菌丝像是感应到什么，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垂眸，盯着臂章上那枚军部鹰徽。
这是沈烬用腐尸血调的染料绘制而成，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暗褐色的光，与真正的军章几乎难辨真假。
“心跳112。”沈烬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带着丝丝电流杂音，“他们的热成像仪只认体温，别让菌丝把皮肤烧得太烫。”
陆昭抬眼望去，只见沈烬站在运输车前，正与门卫交涉。
他换上了笔挺的中校制服，肩章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就连说话的尾音，都刻意压得如同军部刻板的命令：“后勤部紧急调运实验样本，坐标17B，要是耽误了程野队长的任务，你担得起责任？”
门卫的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沈烬领口的勋表上——那可是他昔日军部上校的旧物，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
陆昭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军刺，刀柄上刻着的“烬”字，硌得掌心有些生疼。
三天前，沈烬将这柄刀塞到她手里时，严肃地说：“要是被识破，先捅我大腿，他们会以为是押送俘虏。”
“放行。”门卫后退半步，金属栏杆随之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陆昭紧跟在沈烬身后，踏入基地的瞬间，后颈的菌丝陡然缩成一团。
一股熟悉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和三年前她在军部实验室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那时，她被绑在手术台上，医生用镊子夹起她后颈的菌丝，贪婪地说着：“这东西能连接意识，要是能批量复制......”
“看监控。”沈烬的手肘轻轻碰了碰她，两人随后拐进西侧走廊。
监控室的门半掩着，沈烬侧身挡住门缝，指节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两下：三短一长，这是代表“危险”的暗号。
当屏幕上的蓝光映在沈烬脸上时，陆昭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画面里，程野正站在环形操作台边，通讯器紧贴耳边，腰侧的军刺晃出一道道冷光：“......运输队十点到，主机在他们身上。”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沈烬的声音仿佛淬了冰，手指悬在关闭监控的按钮上，喃喃自语，“是魏远舟的坐标泄露了？还是小七的病......”
“先查协议。”陆昭心急地扯了扯他的袖扣，皮肤下的菌丝不安地窜动着。
她能感觉到沈烬的脉搏透过布料传来，沉稳得如同军规的节拍器。
就像三年前，在暴雨中他们背靠背杀丧尸时，他的心跳也是这般——快而不乱，仿佛在默默传递着“我还在”的安心。
主控室的密码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陆昭将指尖抵在生物识别区，就在菌丝顺着数据线爬进主机的刹那，无数数据流如潮水般在她视网膜上炸开。
实验日志的时间戳，刺得她眼睛一阵发酸：3月17日，神经接口在青山市安装完成；4月2日，江城实验体意识网络初步成型；5月9日，“镜面”协议第二阶段启动——目标：复制陆昭 - 07的共生链接系统。
“操。”她忍不住低骂一声，指甲在操作台上划出一道白痕。
沈烬从背后轻轻覆住她的手，体温透过战术手套缓缓渗进来：“看最后一条。”
5月15日，程野批注：实验体07己丢失，但意识网络核心在其脑内。
回收主机，活体解剖提取数据。
陆昭的后颈猛地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转身，一头撞进沈烬怀里。
他的军大衣还带着昨夜替她挡丧尸时留下的硝烟味。
“分头行动。”陆昭仰头看着他，眼神坚定，“你去炸服务器，我去找其他实验体——他们或许还活着。”
沈烬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半小时后在通风管道汇合，要是超时......”
“咬你。”陆昭果断地打断他，舌尖轻轻舔了舔虎牙。
实验室的门禁是指纹锁。
陆昭咬了咬指尖，将带着血的手指按上去，菌丝顺着血液缓缓渗进门缝。
门开的瞬间，浓烈的福尔马林味像拳头一样，首首砸在她脸上。
三十七个培养舱整齐地排成长列，淡蓝色液体中，漂浮着一具具苍白的躯体。
有的后颈爬满了黑红的菌丝，有的眼睛还未完全浑浊。
“你们还活着吗？”陆昭轻声呢喃，缓缓摸向最近的培养舱，指尖轻轻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舱内的女孩像是听到了呼唤，突然动了动，手腕上的铁链随之撞出一声闷响。
陆昭的菌丝不受控制地钻进玻璃缝隙，瞬间，混乱的画面如洪流般涌进她的脑海：电击的刺痛、后颈被割开的剧痛、有人在耳边高喊“09号生命体征稳定”。
“我是07。”陆昭贴着玻璃，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他们也曾这样对我。”
女孩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在看见陆昭的瞬间，亮起了一丝光芒。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抵在玻璃内侧，与陆昭的指尖，仅隔着一层冰凉的屏障。
就在这时，警报声骤然炸响。
陆昭的菌丝猛地缩回，后颈的皮肤渗出了颗颗血珠。
耳麦里传来沈烬焦急的低喝：“程野带人封了所有出口，通风管道有激光网。”
“同步爆发。”陆昭当机立断，一口咬破自己的掌心，紧紧抓住最近的培养舱支架，“沈烬，伸手。”
沈烬毫不犹豫地将手掌覆上来，陆昭的虎牙精准地咬进他腕间动脉。
刹那间，菌丝如汹涌的红潮般，涌进两人的血管。
陆昭的视野陡然变得无比清晰——程野正带着十二名士兵从东走廊包抄而来，服务器室的炸药还有十七秒就会引爆，培养舱里的女孩正用指甲在玻璃上艰难地划着“逃”字。
“跟紧我。”沈烬一把拽住她，冲进走廊，手中的军刺在空中利落一转。
陆昭的菌丝瞬间缠上最近一名士兵的脖子，那人手中的枪“当啷”一声落地。
几乎同一时间，沈烬的军刺精准地刺穿了另一个人的肩甲，滚烫的鲜血溅在陆昭脸上，带着浓浓的铁锈味。
“炸了！”沈烬大喊一声，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服务器室传来的爆炸声，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陆昭看见程野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他举枪的手被沈烬的军刺死死钉在墙上。
“走！”沈烬扯着她，朝着通风口狂奔。
陆昭忍不住回头，看向实验室的方向——培养舱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痕，淡蓝色液体顺着地面流淌，汇聚成一条小河，几个苍白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当基地外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时，陆昭靠在沈烬怀里，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肩甲裂开了一道缝，鲜血正不断从里面渗出来。
“他们以为能复制我。”陆昭舔了舔嘴角的血，目光望向身后燃起的熊熊大火，“但他们永远复制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沈烬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就在这时，陆昭听见废墟深处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基地地下最深处幽幽传来——那里的灯光在断电后，本应彻底熄灭，此刻却有幽蓝的光，如同一只缓缓睁开的诡异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未知危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