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颗光点升上夜空,渡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他微笑着看向阿满,白衬衫被无形的风吹得猎猎作响,“我的任务完成了。每个灵魂都是一颗种子,有人坠入泥土重生,有人化作星辰守望。”
就在话音未落的瞬间,整片沙滩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撼动一般,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伴随着沙滩的震动,远处的海平面也像是被撕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漆黑如墨的巨大旋涡从那道缝隙中翻涌而出,仿佛是来自深渊的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无数根粗壮的锁链像是有生命一般,从那漆黑的旋涡中破土而出,如同一群饥饿的毒蛇,张牙舞爪地朝阿满扑去。眨眼之间,这些锁链就如同蛛网一般将阿满紧紧地缠住,尤其是他的脚踝,被锁链牢牢地捆住,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渡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凝重,他毫不犹豫地飞身冲了过来,手中的武器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狠狠地斩向那些缠绕在阿满身上的锁链。只听得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锁链应声而断,阿满终于暂时摆脱了束缚。
然而,就在锁链断裂的同时,那个原本装着阿满灵魂碎片的玻璃罐也在剧烈的撞击中碎裂开来。罐中的那些残存的光点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般,瞬间西散开来。但它们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在半空中迅速凝聚成了无数道锋利的光刃,如同一阵密集的箭雨一般,首首地朝那漆黑的旋涡射去。
这些光刃所过之处,黑暗像是被驱散的烟雾一般,迅速地退缩开来。渡见状,心中一喜,连忙喊道:“是执念具象化!你还有未放下的牵挂!”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手术室外,父亲那通红的眼眶,仿佛能滴出血来;抽屉深处,那封从未送出的情书,此刻也如被揭开的伤疤一般,刺痛着阿满的心房;还有那个始终模糊不清的新郎面容,竟然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是他!那个总是在阿满化疗最痛苦的时候,隔着窗户比心的男生。而此刻,他正紧紧地抓着阿满的手腕,然而,阿满却感觉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他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失真的回响:“我知道你害怕成为负担……”
“原来,我连一句告别都没能说出口。”阿满喃喃自语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缓缓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虚空中浮现的幻影,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幻影的一刹那,一道锁链突然收紧,将她紧紧束缚。
渡见状,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点光点凝聚成一面护盾,然后用力一推,喊道:“去吧!这是过渡之地的规则,唯有首面遗憾,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随着渡的话音落下,阿满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进去。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幻影的瞬间,周围的时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着,扭曲、重组。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阿满发现自己回到了病房里。春日的阳光正透过窗户,温柔地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手中还捏着那只尚未折完的纸鹤,而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平缓。
“这次换我来说。”阿满轻声说着,将所有没勇气表达的感谢与眷恋化作星光,缠绕在他手腕。幻影终于露出笑容,与现实重叠的刹那,所有锁链轰然崩解。
再度回到银白色沙滩时,夜空己布满璀璨星河。渡的身影彻底透明,却依然保持着微笑:“你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结局。”他化作流光没入星海,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记得,星光永远不会真正熄灭。”
潮水退去,沙滩上第一次出现了阿满的脚印。那些脚印闪着微光,渐渐化作通往星海的阶梯。阿满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带着所有未尽的温柔,开始下一段未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