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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东海龙王…！”少年声音里带着与外貌不符的苍凉。
他握紧长剑，剑刃燃起灼目的金红火焰，“今日我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剑光划破夜幕的瞬间，李云祥在沙发上惊醒，脖颈处传来真实的切割痛感。
他猛地起身，又因为站不稳摔倒，后脑勺重重磕在茶几边缘，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
“这他*…”他踉跄着爬起来，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滩海水，水渍正诡异地朝着卧室方向延伸。
李云祥抹了把脸，摸到满手温热的液体——不是汗，是血。
从眼角溢出的血泪在下巴汇聚，三千年前的记忆碎片还在持续涌入：
混天绫缠绕手臂的触感、乾坤圈击碎龙宫玉柱的脆响，还有敖丙被抽筋时发出的非人嚎叫…
最清晰的是自刎那一刻——居然不觉得痛，只有解脱般的轻松。
然而下一秒，太乙真人的拂尘卷住他即将消散的元神，老道叹息的声音穿透三千年时光：“灵珠子，你劫数未尽啊…”
“额啊——！”
李云祥抱住快要炸开的头颅跪倒在地，三昧真火裹着他的全身，逐渐蔓延整个小公寓，将那片诡异的海水蒸发得滋滋作响。
远处立刻传来痛苦的嘶鸣，有什么东西在夜色中急速退去。
李云祥在地，粗喘着将肆意的三昧真火收回。
*
暗流裹挟着血腥味穿过珊瑚森林，受伤的海妖拖着焦黑残躯撞进龙宫结界。
它左侧身躯像被岩浆浇过，三根粘连的手指间还跳动着细小的金红色火苗，三昧真火的余烬在深海依然不肯熄灭。
“急报…”海妖的鳃裂中喷出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沫，结界开，水幕裂开时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锐响。
越是往龙宫核心区域游动，海水就越发凝重如铅。
“进来。”
海妖蠕动着爬过门槛，在玄冰地面上拖出蜿蜒血痕。
它不敢抬头，前方九级台阶上敖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玄玉扶手。
海妖突然被无形之力提起，记忆珠从它烧焦的掌心浮出。
珠子投射的画面里，李云祥在公寓中痛苦翻滚，眉心莲纹明灭不定；当三昧真火轰窗户玻璃时，记忆影像剧烈抖动，伴随着记录者凄厉的惨叫。
“果然是他…”敖广闭了闭眼，指尖微微收紧，记忆珠残影如烟散去。
他缓缓坐回玄玉座上，墨色长衫垂落，袖口滑下的手腕处，那道被三昧真火灼烧的旧疤隐隐作痛。
三千年了，无论轮回多少次，那小子还是会回到东海。
李艮跪伏在地，不敢出声。
整个大殿陷入深海般的死寂，唯有蛟灯幽火摇曳，映得龙王侧脸半明半暗。
良久，敖广抬手按住额角，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却无半分温度。
“三千年…杀了他九世轮回，剥骨抽魂他竟还能回来。这一世，竟还偏偏在丙儿身边做了个保镖…”
他忽然侧首，墨色长衫如水纹轻荡，眼底暗芒浮动，似笑非笑地看向李艮。
“李艮，你说，他是不是起了玩心？”
李艮背脊发寒，不敢抬头。
殿外深海暗流涌动，隐约传来龙吟低啸，似悲似怒。
敖广垂眸，指尖轻轻敲击着玄玉扶手，一声一声，如催命更漏。
”那…便陪他玩玩。”
话音落下，整座龙宫随之震颤，深海之水无声沸腾。
远处，东海市的方向，乌云骤聚，雷光隐现。
敖广握着一部特制的卫星电话，他按下号码，卫星信号穿透层层海水，首连云端。
“嘟——”
三声之后，电话接通。
“父王。”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浑厚的男声，背景音里隐约有华尔街交易所的喧闹，是敖广的长子敖甲。
“回来。”敖广只说了两个字。
电话那头的敖甲沉默了一瞬，“父王，发生什么事了？”
“哪吒回来了，带丙儿去国外。”敖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卫星电话的金属外壳被捏出裂痕。
“…明白。”
电话挂断。
敖甲放下卫星电话，定制西装下的肌肉微微绷紧。
他抬手扯松领带，昂贵的丝绸布料在指尖无声撕裂，露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色龙鳞。
落地窗外，纽约的霓虹在暴雨中模糊成一片，两道龙影在雷云中交汇。
“大哥，”敖乙的龙语在雷声中震荡，“三弟他知道了吗？”
敖甲一爪撕开前方积雨云：“父王让我们首接带他走。”
两条龙破开云层，朝着东海的方向飞去。
龙影破开万丈海水，化作人形落在龙宫殿前。
敖甲一身墨蓝西装未乱，敖乙随意扯开了领口，发梢还滴着水珠。
两人踏过玄冰阶，深海之水自动分开，蛟灯幽火映出他们眉宇间的龙纹。
殿内，敖广背对着他们，指尖正着一枚碎裂的龙鳞。
“父王。”敖甲沉声开口，“我们回来了。”
“父王，三弟呢？”
敖广终于转身，苍白修长的手指展开，那枚残鳞悬浮在掌心三寸之上，泛着幽蓝微光。
鳞片边缘的裂痕里，隐约渗出淡金色的血丝，那是三千年前哪吒火尖枪留下的道痕。
敖广的指尖轻轻一抬，那枚悬浮的残鳞缓缓旋转，幽蓝微光中映出德家老宅深处的景象——
敖丙趴在寒玉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脖颈至整个脊椎蜿蜒着现代科技与秘术结合的钢铁龙筋。
“钢铁龙筋的排异反应突然加重。”敖广的声音冷而沉，“伤口感染，持续高热，龙族医师和人类专家都在守着。”
敖甲一步上前，龙瞳骤缩：“怎么会突然恶化？因为哪吒？”
敖广的指尖微微一顿，残鳞幽光映得他眉目森冷，“不全是。”
“钢铁龙筋本就是逆天之物，以人间科技仿制龙族筋脉，再以秘术催活…三千年前，哪吒抽了丙儿的龙筋；三千年后，丙儿靠这假筋续命…”
敖广抬起眼，龙瞳中倒映出两个儿子震惊的面容：“这一世丙儿终于醒来，哪吒转世竟也觉醒，三昧真火重现人间，这因果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