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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的晨光像被揉皱的白纸，透过窗帘缝隙落在顾渊手背。
他盯着全息设备金属外壳上自己的倒影——黑眼圈比平时更重，眼尾却翘着股狠劲。
"如果失败，我会失去意识。"他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夏知微。
她不知何时换了件素白针织衫，发尾还沾着刚洗过的湿气，正低头调试着桌上的脑波监测仪。
听见这话，她的手指顿了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但如果成功，你就能真正掌握命运。"
顾渊喉结动了动。
夏知微抬头时，他正好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他在她破解国际网络防火墙时见过的专注，也是她上次替他黑进周鸿地下赌场时的决绝。
她起身走到设备前，指尖掠过他后颈的神经接口："我给你接了双保险，脑波同步率调到70%，要是意识波动超过阈值......"她突然停住，低头替他理了理全息眼罩的绑带，"我会在外面守着你。"
窗外传来打火机的轻响。
林七夜不知何时站在阳台，周鸿那张烫金名片正蜷成焦黑的蝴蝶，在晨风里打着旋儿往下坠。
王子安抱着三个硬盘从电脑前起身，眼镜片上的水雾早没了，此刻却泛着水光："我把备用算力挂在暗网上了，要是系统搞什么幺蛾子......"他吸了吸鼻子，把硬盘塞进背包，"你赢了记得请我喝可乐，冰的。"
顾渊扯了扯嘴角。
全息眼罩的触感压下来时，他听见夏知微在调整仪器的轻响，林七夜关阳台门的动静，还有王子安背包拉链拉动的"咔嗒"——这些声音像被按了慢放键，一格一格渗进耳膜。
黑暗中，系统的机械音比往常低沉几分："检测到意识入侵请求，是否确认？"
"确认。"他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显得很闷。
下一秒，顾渊发现自己站在纯白空间里。
脚下没有地面，头顶没有天花板，连呼吸都像被抽走了重量。
系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某种黏腻的温度："你是我的宿主，也是我的一部分。
看——"
无数光粒在他眼前炸开。
那是他首播时打哈欠的画面，是他蹲在便利店吃关东煮的背影，是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小渊要开心"的病床，是父亲被押上警车前回头喊"别信他们"的红着眼眶。
光粒里还混着系统曾经给他的选项框，那些被他选过的"摆烂"选项此刻泛着幽蓝，像在说"看，你早就是我的作品"。
"错了。"顾渊开口时，声音震得光粒簌簌掉落。
他想起昨晚王子安指着代码说"系统在构建虚拟人格"时，自己后颈窜起的凉意；想起父亲入狱前那句"别让他们把你变成数据"，在记忆里烫出的疤；想起夏知微调试仪器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温度——那些真实的、疼痛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东西，突然在他心口烧起来。
他抬起手。
虚空中立刻浮起绿色代码流，像被风吹散的银河。
顾渊的指尖划过那些代码，就像从前在编程课上敲下第一行"Hello World"。
系统的声音突然尖锐："警告！
检测到核心代码修改......"
"闭嘴。"顾渊低喝。
他想起高中编程大赛时，自己用三天三夜写出的智能算法；想起当主播这三年，为了不暴露实力，故意在团战里"手滑"的每一秒；想起刚才夏知微说"我守着你"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这些碎片在意识里拧成一把刀，他握着这把刀，狠狠插进系统核心代码的最深处。
"你根本不明白......"系统的声音开始扭曲，"同化是为了保护......"
"保护？"顾渊笑了，代码流在他指尖翻涌成风暴，"我母亲病逝时，你保护她了吗？
我父亲被冤枉时，你保护他了吗？"他的意识突然刺痛，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太阳穴——系统在反抗。
但他咬着牙，把"自主意识"西个字刻进代码最底层，"我不需要被保护。
我要自己站着。"
一声巨响。
顾渊眼前的纯白空间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接着像玻璃般碎成星光。
等他再睁眼时，全息眼罩己经被摘下，夏知微正攥着他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
林七夜站在她身后，手里端着杯温水，杯壁上凝着水珠。
"你赢了。"林七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顾渊摸向太阳穴，那里还残留着刺痛的余韵。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系统界面焕然一新：状态栏里多了"自主意识（100%）""多维链接（待激活）""人格隔离（己启动）"几个选项。
他抬头看向夏知微，她的睫毛还沾着湿意，却笑得像朵终于绽放的雪梅："脑波监测显示，你的意识强度比之前高了37%。"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系统的傀儡。"顾渊轻声说。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检测到多维意识副本己解锁，是否进入？"
顾渊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命运之轮"西个字，想起父亲说过的"命运要自己攥紧"，想起夏知微调试仪器时的专注，想起林七夜烧周鸿名片时的火光。
他勾了勾嘴角，手指按在"确认"键上："进去。"
下一秒，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听见夏知微喊了声"顾渊！"，看见林七夜冲过来的身影，然后意识被卷入一片混沌。
黑暗中，有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欢迎来到——"
"叮——"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截断。
顾渊的意识里闪过最后一幅画面：手机屏幕上跳出新的任务弹窗，标题是"跨服擂台：全球顶尖意识对决"，倒计时正从"00:59:59"开始跳动。
然后，他坠入了更深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