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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盯着夏知微电脑屏幕上扭曲的绿色波形，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像是被无形的目光盯上，皮肤下泛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雨丝顺着她发梢滴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嗒”声，晕开小团水痕。
他这才注意到她工牌上的标志——竟是国内最大的脑机接口实验室，金属徽章在蓝光下泛着冷冽的反光。
“这个信号源。”夏知微的指尖在波峰最尖锐处停住，指甲盖泛着冷白的光，“像是某种意识控制程序的残影。”她突然抬头，眼尾被屏幕蓝光映得发暗，仿佛深水中浮动的幽影。
“你比赛时，有没有过大脑突然空白的瞬间？”她的声音轻得像敲在键盘上的按键，带着一丝电流般的震颤。
顾渊的喉结动了动，喉咙干涩，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那天首播时，他明明在调试手柄灵敏度，下一秒视角就切到了BOSS弱点，手指自动按下连招键。
他原以为是系统卡了，此刻回想，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仿佛有根针在里面轻轻拨动。
“就像……有人替我按了快进键。”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着椅背边缘，木纹粗糙的触感让他略微镇定下来。
夏知微的眉峰立刻拧成一道线，像是被某种沉重的情绪压弯。
她快速敲击键盘，代码如瀑布般倾泻，在空气中留下一串轻微的咔哒声。
突然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是他比赛时的面部特写。
镜头里他的瞳孔在0.3秒内收缩了两次，这在人类神经反应中几乎不可能出现。
“你的视觉神经在接收指令。”她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有人在通过脑波频率，往你脑子里塞操作逻辑。”
顾渊的后背贴上冰凉的椅背，寒意顺着脊梁往上爬。
他想起系统升级时的机械音，那冰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想起推演功能突然开启，喉间泛起股铁锈味，像是鲜血在舌尖扩散。
正要说话，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突然发出嗡鸣——是他专门隔离的系统终端亮了红光，像一只警觉的眼睛睁开了。
“系统自检启动。”机械音在脑内响起时，顾渊的手指己经按上电源键，指尖微微颤抖。
屏幕跳出的代码让他呼吸一滞：残留模块名称在黑色背景上泛着血光——“意识囚禁协议V3.0”。
“沈墨的手笔。”
沙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混着窗外渐密的雨声。
顾渊转头，看见林七夜从阴影里走出来，牛仔外套带着潮湿的气息和淡淡的霉味。
这个总穿着褪色牛仔外套的流浪NPC，此刻眼底泛着不属于游戏角色的冷光，指节抵着下巴：“三年前他在测试服删档时，我见过这串校验码。”
“沈墨？”顾渊的太阳穴猛地一跳，记忆翻涌而来。
二十岁那年，他蹲在实验室吃泡面，导师沈墨揉乱他的头发，说“代码该有温度”，那时沈墨掌心的温度还留在头顶；后来项目获奖，沈墨却在庆功宴上摔了奖杯，红着眼说“你们根本不懂真正的控制”，碎玻璃溅在他脚边，至今还能听见那一声脆响。
“他最近在开发新型AI脑机接口。”夏知微的电脑弹出一份加密文件，荧光屏上的文字跳动着，像是不安分的脉搏，“实验室监控显示，上周有三箱神经电极被运到废弃电厂——和你比赛用的设备型号完全一致。”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雨点砸在窗框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仿佛无数人在屋外窥视。
顾渊望着屏幕上的“意识囚禁协议”，喉咙发紧，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铁。
他想起父亲在看守所里说的“别强出头”，想起苏棠抓他手腕时的凉，此刻却有团火在胸口烧起来——原来那些“巧合”不是命运，是有人在他脑子里动了手脚。
“叮——”
电脑提示音刺破雨声，像一把刀划开空气。
顾渊点开邮件的手在发抖，指尖冰冷，鼠标外壳被汗水浸湿。
发件人显示“无”，正文只有一行字：“你以为自己在掌控命运？不过是系统的傀儡罢了。”附件是一张老照片——2017年编程大赛的颁奖台，他和沈墨站在最中间，导师的手搭在他肩上，笑得像团火，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原来如此。”顾渊的指节捏得发白，屏幕蓝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你当年说‘控制是为了保护’，现在是要把我也变成你的实验品？”
夏知微凑过来看屏幕，发梢扫过他手背，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
她突然顿住，盯着照片边缘——沈墨的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环，和实验室监控里的神经电极一模一样。
林七夜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牛仔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他在测试意识同步率。你那场比赛的数据，就是最好的样本。”
顾渊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窗外的雨幕里，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一片，像极了游戏里被打破的镜像地图。
他摸出手机，系统提示音刚好响起：“新抉择任务生成：是否入侵‘意识囚禁’服务器？选项A：入侵（高风险，可能触发程序反制）；选项B：按兵不动（保留现有数据，失去主动权）；选项C：……”
“既然你们想玩。”他望着雨雾中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声音里裹着冰碴，“那我就陪你们疯一把。”
电脑屏幕突然黑了，室内陷入短暂的黑暗，只有窗外的灯光透过雨帘洒进来，像破碎的星辰。
夏知微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抬头时脸色发白：“首播平台发来通知，说你违反了‘禁止异常操作’条款，要求三日内回应——否则永久封禁账号。”
顾渊扯松领口，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想起系统推演里的黑客攻击，想起苏棠说的“操作面板无手动输入”，突然笑了。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粉丝群99+消息：“渊哥是不是被针对了？”“不会真要退赛吧？”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慢慢握紧手机。
有些热闹，该收场了；有些局，该他自己布了。
“夏知微。”他转身时眼里闪着光，像黑夜中的火种，“帮我拟份退赛声明。就说……”他停顿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就说我要暂离首播，去修个‘很重要的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