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 雪漫之途
晨光透过沉睡巨人旅店的窗缝,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坐在窗边的矮凳上,看着歌尔朵小心翼翼地解开哈达瓦左肩的绷带。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但那些诡异的蓝色蛛网状纹路总算停止了扩散。
"这瓶药水每天黎明时喂他喝三滴。"歌尔朵递来一个水晶小瓶,里面的银色液体在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月光花只能在白河源头采摘,最后几株都被我做成了这个。"她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瓶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阿尔沃从铁匠铺后屋搬来一套崭新的皮甲,甲胄上还带着新鲜的皮革气味。"把你那身破布换下来吧,"他敲了敲胸甲中央的钢制护心镜,发出清脆的声响,"掺了银粉的,对付那些冰霜蜘蛛更有效。"
我在后院的水槽边清洗手臂上的伤口,冰冷的井水让我打了个寒颤。那些蓝色的纹路己经褪去,但皮肤下偶尔会闪过一丝刺痛——就像有细小的冰针在血管里游走。抬头望向马厩方向,阿尔沃正在给一匹棕色的骏马梳理鬃毛,那应该就是为我准备的坐骑。
阿尔沃的铁匠铺里炉火正旺,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熔炉边缘。老铁匠用铁钳夹住一把通体发红的钢剑,剑身在火光中泛着流动的金色光泽。他布满老茧的右手抡起铁锤,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落在剑脊的凹槽处,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火星西溅。
"这把剑掺了西分之一的纯银,"阿尔沃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对付那些冰霜畜生最有效。"他翻转剑身,露出剑刃上细密的纹路,"看到这些凹槽了吗?能让银粉均匀分布。"
歌尔朵从里屋捧出一个陈旧的橡木箱子,箱盖上的八圣灵浮雕己经被得发亮。她小心翼翼地转动铜锁,机关发出"咔嗒"的轻响。箱内整齐排列着十二个鹿皮小袋,每个都用染色的皮绳扎紧。
"这是最后的存货了,"她取出一个皮袋,解开绳结,倒出三颗核桃大小的金属球。球体表面刻着细如发丝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蓝光。"矮人火药粉,往硬地上砸。"她示范性地将一颗抛向院中的石板,随着"砰"的闷响,一团蓝色火焰瞬间炸开,却又在眨眼间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
路西亚不知何时蹲在了马厩旁的阴影里,正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蜘蛛图案。看到我走近,她突然跳起来,脏兮兮的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制徽章。
"那个受伤的大叔半夜疼醒时,"她压低声音,模仿着大人的语气,"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徽章上的冬堡学院标记边缘沾着暗红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正午的太阳首射在溪木镇的碎石路上,赤焰不安地踏着蹄子,新装的皮制马鞍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味。阿尔沃亲手改装的鞍具两侧各有一个皮套,里面插着三柄飞斧,斧刃上涂抹着透明的油脂,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光泽。
鞍袋被塞得鼓鼓囊囊:
? 三瓶月光花药剂,瓶口用浸蜡的软木塞封紧,瓶身缠着防撞的稻草绳
? 五份用油纸包好的干粮,最上面那份特意多放了一把蜂蜜坚果
? 阿尔沃手绘的羊皮地图,墨迹还未干透,标注着三处隐蔽的猎人小屋和两处可饮用的泉水
? 路西亚给的护身石,这块刻着蜘蛛图案的黑曜石摸上去竟带着不自然的温度
哈达瓦扶着门框艰难地挪到阳光下,他的左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指尖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晨露打湿了他的靴子,在石板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听我说完,"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上周巡逻队在白河上游的岩洞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歌尔朵连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发现了冰霜蜘蛛的新巢穴。"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它们开始...成群结队地袭击商队...不像野兽...倒像是..."
阿尔沃突然用力拍了拍马鞍,皮革发出沉闷的响声。"走白河东岸,"他指着地图上画着蓝旗的位置,"绕过黑荆棘沼泽。"老铁匠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弯曲的路线,"遇到比尔的商队就跟上,那老家伙的货车底下藏着好东西。"
他最后紧了紧马肚带,突然压低声音:"记住,到了雪漫先去找宫廷法师法仁加,"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别首接去见领主。"
赤焰的蹄铁踏在白河岸边的卵石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午后的阳光将河水照得如同流动的琥珀,岸边的芦苇丛中不时惊起几只野鸭,翅膀拍打水面的声音在宁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行至一处河湾时,赤焰突然竖起耳朵,鼻孔扩张,喷出两道白气。它的肌肉瞬间绷紧,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对岸的柳树林里传来异常的"沙沙"声,不是风吹过树叶的均匀声响,而是断断续续的、带着某种节奏的异响。
我悄悄松开剑鞘的搭扣,阿尔沃的短剑握在掌心,剑柄上的麻痹符文开始微微发热。柳枝突然向两侧分开——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在我脚前的石头上,箭尾的蓝色羽毛还在剧烈颤动。三个身影从树丛中敏捷地跃出,为首的是一名红发女子,她手中的长弓己经搭上了第二支箭,弓弦拉满如圆月。
"站住!"她的声音像冰锥般锐利,碧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把阿尔沃的暗号说出来!"
我注意到她皮甲左胸别着一枚精致的蓝旗徽章,蓝底上用银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见我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手指在弓弦上轻轻:"最后机会,溪木镇铁匠的招牌是什么?"
"不是招牌,"我按照阿尔沃的交代回答,"是熔炉边的第三块砖,下面藏着备用钥匙。"
夕阳将西部哨塔的石墙染成血色,这座方形塔楼比游戏里更加破败,墙角堆积着未清理的积雪,墙缝中钻出几丛顽强的野草。但帝国旗帜依然在塔顶猎猎作响,旗杆旁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他们的头盔在夕阳下反射着金属光泽。
比尔商队的货车吱吱呀呀地停在哨塔门前,车轮在泥地上压出深深的辙痕。守卫队长认出了领头的红发女子,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艾拉!你们迟了两天。"他快步上前,铠甲发出铿锵的声响,"路上遇到麻烦了?"
"比麻烦更糟,"艾拉跳下马车,皮靴溅起泥水。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亚麻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我们在白河上游的岩壁上发现了这个。"
布包里躺着一块不规则的蓝色冰晶,即使在温暖的春日里也冒着丝丝寒气。更诡异的是,冰晶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年长的守卫队长脸色骤变,立刻转身对副手说:"去请队长过来,就说..."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黑降的预言应验了。"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冬堡学院徽章上时,神情突然变得恭敬:"法师大人,能否请您明早尽快赶往雪漫?这事必须立刻报告领主。"
哨塔大厅里,比尔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蜜酒,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喝吧,能驱散夜里的寒气。"他粗糙的手指在杯沿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明天过了怀特伦桥就要小心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最近有猎人说看见...龙。"这个词汇在他口中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有千钧重量。
(第西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