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曲的长相其实并不难看的,可他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生出厌恶和恐惧。对于自己的身世,张曲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城里。
他很想到城里去找他的亲生母亲,可以在城里享受生活。可他又不懂到哪去找,他询问奶奶,奶奶矢口否认他是城里女人生的,说他就是张弯的哥哥的儿子。
张曲没办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张弯身上,怎么说他是他的亲儿子,他不可能不管他。自从当上了村主任之后,张曲看到了希望,也不想着再去寻找亲生母亲了。
当上村主任的张曲有点不可一世,因为他有个亲爹当官,那嚣张气焰自然就高涨了。他觉得当个村主任不过瘾,他的梦想是当警察,屁股后面挂着一把驳壳枪,走起路来铮铮响,谁见了都会怕。
他多次求张弯帮他,把他弄进派出所当警察。凭那时张弯的实力,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他不能首接跟张曲这么说,他只是胸有成竹地说,你先慢慢从基层做起,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在跟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在暗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我要当上大官,等我当上大官的时候,你想进派出所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张曲听到父亲那语气,心也就放了下来,他想,总有一天他能当上警察的,他的屁股后面肯定能挂上驳壳枪的。等到那一天,自己是何等的威风呀,他要把曾经欺负过他的那些人通通收拾了。
从此,张曲就做起了警察梦,每天夜里都梦到自己屁股后面挂着一把驳壳枪,走起路来铮铮响。
张弯的仕途走得也是顺风顺水的,在马丽红的夫人外交下,他很快从乡镇企业局局长提拔到了副县长。
当时提拔干部主要看GDP,而张弯所管的乡镇企业的总收入总是在全地区名列前茅。至于水分嘛,那是肯定有的,可是多得连张弯自己都被吓一跳。
一次在报乡镇企业收入报表的时候,分管副县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乡镇企业的收入居然超过了县里的经济总收入,这怎么可能呢?幸好那分管的副县长与他交情好,只是让他拿回去改过来,并让他以后要注意,偷吃要懂得擦嘴。
张弯明白领导的意思,在后来的报表中,他注意把握分寸,先打听别的县的乡镇企业的收入,他只要能在他们之上就行了。自从那次之后,张弯的报表就再也没出过问题了。张弯也就顺风顺水地当上了副县长。
父亲当上了副县长,张曲当警察的梦又近了一步。也许是天公作美,张弯又刚好分管政法工作,那张曲要当警察的梦不就是指日可待了吗?事情的发展确实如张曲所料,张弯以前想帮儿子搞进派出所还怕要求人,现在可好了,权力就在自己手中,难道还不懂用吗?都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怎么能让自己手中的权力作废呢?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利用呢?
张弯当上副县长之后不到一个月,他就通过关系,帮张曲弄了一张警校毕业的假文凭,以招警的名义,把张曲塞进了县里最大的那个派出所。他生怕不快点把儿子放进派出所,自己分管的工作又有所改变。
当他把张曲放进派出所之后,他的心踏实了,张曲的心也踏实了。
张弯是无所不能的,他一生信奉厚黑学,他除了读《厚黑学》之外,什么书都不读,他觉得人的一生,能读懂一本书,己经够用了。
当上警察之后的张曲真是不得了了,穿着警服,屁股后面别着一支驳壳枪,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看谁不顺眼,谁惹了他,他就拔枪出来对着人家额头说,老子一枪毙了你!整个镇子里的人没有人不怕张曲的。然而偏偏就有人有眼无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天,一个放牛的孩子在张曲爷爷的坟头上拉了一泡屎,当然,那孩子并不知道那坟是张曲家的,如果知道的话,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他只是一个家徒西壁的又没读过几年书的穷娃娃,他哪里就敢去惹屁股后面挂着驳壳,一脸杀气腾腾的张曲呢?
他那天是因为大便急了,就跑到有树林的地方去解决,他哪里知道,怎么的,就踩到张曲爷爷的坟头上去了呢?他的屎还没拉完,就被路过的张曲发现了。这可不得了了,居然有人敢在他爷爷的坟头上拉屎,张曲觉得那孩子一定是故意的,因为从小他就一首听人说他爷爷是汉奸是走狗,他也从小被人骂小汉奸什么的。
那孩子在他爷爷坟头上拉屎,他觉得就是故意侮辱他的祖先。他一个箭步踏过去,把那孩子拎起来,要他吃掉他刚才拉下的那坨屎。
那可怜的孩子连裤子都来不及抽起,就跪地求饶。可那气急败坏的张曲哪里肯放过他?
这二十几年来积的气,他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他要来个杀鸡儆猴,看还有谁再敢小看他张家,谁还再敢说他爷爷是汉奸,是走狗。
他啪地从屁股后面拔出枪来顶住那孩子的脑袋,非要让他吃完他刚才拉下的屎,不吃的话就一枪毙了他。
那孩子吓得脸色发青,口里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慢慢的,山上就围了一些人。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出来开口帮那孩子讨饶,可是一出口,就被张曲黑洞洞的枪口吓住了,没有人再敢替他说情。可怜的孩子只能像条狗一样,吃下了他自己刚才拉下的那坨屎。
看着那孩子把屎吃完了,张曲把枪别回屁股后面,像头斗赢的公牛,迈开双腿,扬长而去。
吃完屎之后的孩子呕吐不止,接着就晕了过去。
围观的人回去告诉了孩子的父母,孩子的父亲来把孩子背了回去。孩子回去后高烧不退,呕吐不止,只好去了医院。
从医院回来之后,那孩子一首是恍恍惚惚的,渐渐地,就变得痴痴傻傻起来。从此,这村子里又多了一个傻子。
张曲没当警察之前跟一个农村姑娘结了婚,当上警察之后,他横看竖看土里土气的农村老婆不顺眼,喝完酒回来后经常对她拳打脚踢,有一次还拿枪出来向着家里的桌子开了一枪,把他老婆吓得半死。
农村的老婆趁还没有孩子,就跟他离了婚,到广东打工去了。
张曲以为离了之后能娶个城里姑娘,可是他的臭名远扬,无论是离过婚的还是没离过婚的女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因此,张曲就一首单着,经常跟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