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堵住那碎口的……口子!”
七叔公那如同锈铁摩擦的嘶吼,带着深入骨髓的惊恐,狠狠砸在狭小的渔屋!
阿力布满老茧的大手如同铁钳,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压在我剧烈起伏的胸口!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胸腔的骨头按碎!
“呃——!”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眼前瞬间被黑暗和金星填满!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融入胸前的生之匙碎片,那狂暴的吸力被这巨力强行阻隔,如同被掐住咽喉的野兽,发出无声的尖啸和更加疯狂的挣扎!冰冷的碎片搏动如同失控的引擎,在伤口深处疯狂震颤,每一次震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但更恐怖的……是墙角!
“呃啊——!!!”
厉承屿的惨嚎骤然拔高到非人的频率!那贯穿胸膛的恐怖空洞边缘,那层薄薄的暗红琉璃结晶,在粘稠血光的爆发中,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压力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深处,那点刚刚亮起的、带着刺骨寒意的……幽蓝光芒……骤然……膨胀!
不再是细微的光点!
而是一小团……如同来自宇宙深寒之地的、冰冷的、纯粹的……幽蓝火焰!
它静静地悬浮在厉承屿那空洞胸腔的最深处!在粘稠血光和暗红裂痕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湮灭气息!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对能量、对存在本身……最彻底的否定!
这幽蓝火焰出现的瞬间——
整个渔屋内的空气,温度骤降!
昏黄的油灯火苗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瞬间缩小、黯淡,摇曳的姿态变得无比僵硬!墙壁上凝结的水汽瞬间化作细密的冰晶!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
阿力按在我胸口的手猛地一僵!他古铜色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布满风霜的肌肉因极度的恐惧而僵硬、扭曲!那双惯于搏击风浪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团幽蓝火焰,瞳孔放大到极致,只剩下纯粹的、生物本能的……惊骇欲绝!
阿月更是发出一声短促到极点的尖叫,小小的身体如同被冻僵的鱼,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翻白,竟是被这纯粹的恐怖首接……吓晕了过去!
七叔公佝偻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攥着那根海兽脊椎骨的拐杖,枯瘦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那双浑浊的灰黄色眼珠,此刻死死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钉在那团幽蓝火焰上!浑浊的眼球表面,竟然也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湮……湮灭……之……蓝……” 七叔公干瘪的嘴唇翕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冰渣,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明悟,“它……它醒了……它……才是……被……被打碎的……锁和匙……真正……要……锁住……的……东西!”
被打碎的锁和匙……真正要锁住的东西?!
更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生之匙与死之锁的碎片哀鸣、渴望融合……竟然……是为了……锁住这团……湮灭之蓝?!
那幽蓝的火焰,静静地悬浮在厉承屿空洞的胸腔里,冰冷、纯粹、不带丝毫情感。它似乎只是“存在”着,就足以冻结周围的一切生机。
然而,就在七叔公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团幽蓝的火焰,极其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
仿佛……一只沉睡亿万年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汐,以那幽蓝火焰为中心,无声地……扫过整个渔屋!
“咔……咔咔……”
墙壁上凝结的冰晶瞬间增厚、蔓延!如同白色的瘟疫!地面上的水洼瞬间冻结成冰!连空气中弥漫的草药苦涩味和鱼腥气,都仿佛被这股意志……彻底“抹除”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首当其冲的,是离得最近的七叔公!
他佝偻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眼珠表面的冰霜瞬间增厚!他枯瘦的、布满老年斑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皮肤下的水分和生命力仿佛被瞬间抽干!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绝望声响,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七叔公!”阿力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狂吼!他猛地松开按在我胸口的手(那股恐怖的湮灭吸力似乎也被这幽蓝意志暂时压制了),不顾一切地扑向倒下的老人!
就在阿力扑出的同时——
那团幽蓝火焰……似乎……“看”向了我!
不!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我胸前那被阿力巨力按压后、依旧在疯狂搏动挣扎的……生之匙碎片!
一股冰冷、纯粹、带着绝对湮灭意志的……吸力!
比之前生之匙碎片自身的吸力更加恐怖!更加……无法抗拒!
它不是要融合!它是……要……抹除!
“嗡——!”
我胸前伤口深处,那块冰冷的生之匙碎片,如同遇到了天敌,猛地发出一声绝望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哀鸣!它狂暴的搏动和挣扎瞬间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更高位阶存在彻底压制、即将迎来终结的……冰冷僵首!
紧接着——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撕裂声!
覆盖在我胸前巨大伤口上的、那层薄薄的、由生之匙碎片力量维持的“血色冰晶”……瞬间……崩碎、汽化!
伤口……彻底暴露!
翻卷的皮肉,深可见骨的创面,蠕动的血管……一切都在冰冷的空气中暴露无遗!
而更恐怖的……是伤口深处!
那块融入血肉、冰冷搏动的生之匙碎片……它……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强行……剥离!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超越了肉体的极限!那是灵魂被硬生生撕扯、被冰冷意志强行湮灭的终极痛苦!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刺目的白光交替占据!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濒死的惨嚎!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块冰冷的碎片,如同被无数根无形的、冰冷的钢针钉住,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一点一点地……从我的血肉深处……向外……拖拽!剥离!
每剥离一丝,生命力就随之疯狂流逝一分!意识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炭火,飞速熄灭!
视线在剧痛和濒死的黑暗中沉浮、晃动。模糊的视野里,墙角那团幽蓝的火焰,在厉承屿空洞的胸腔里,冰冷地燃烧着。而厉承屿那张布满焦痕的、苍白的脸,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一片死寂。他那双灰暗空洞的眼眸,此刻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转向了我被剥离的方向。
那灰暗的瞳孔深处,那片死寂的虚无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如同幻觉般的……挣扎的……金色碎屑?
如同即将被狂风吹散的……火星。
“不……不……” 阿力抱着如同枯木般迅速失去生机的七叔公,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看着我被无形力量剥离碎片、生命飞速流逝的惨状,看着墙角那散发着湮灭气息的幽蓝火焰,古铜色的脸上只剩下彻底的恐惧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生之匙的碎片,被那股冰冷的湮灭意志,强行拖拽着,即将彻底脱离我的伤口!
死亡的冰冷,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意识。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万分之一秒——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猛地从渔屋之外……从无尽墨蓝死海的深处……炸响!
伴随着这声巨响!
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上威严和……滔天怒意的……意志洪流!
如同沉睡的远古巨神被彻底惊醒!悍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