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恨水挠挠下巴,嫌恶地绕开地上的菌人尸体,走近谢止醉,正对上这人的脸呢,这人又倏地把头拧开。
......啧。
于是乎,宁恨水绕着他又转了半圈,刚对上脸,嘿,这人又把头别开了。
这么一来,那不多的耐心“啪”地一下就像烛火被风熄灭。
懒得再多做纠缠,他兀自伸手,掐住谢止醉的下巴,把这人的头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拧”过来,这下终于对上这人的脸了。
“喂。”宁恨水喊他。
被拧过来的谢止醉倒也没挣扎,只是冷着张脸,垂下眸,也不知在看什么。
这道上不是泥沙,就是菌人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宁恨水觉得自己真是好脸色给太多了,竟然能让这死小孩蹬鼻子上脸。
“看着我。”他说。
话落,谢止醉依旧一动不动。
歪了歪头,宁恨水蹙眉,掐着谢止醉的下巴,强迫这人抬起下巴,随即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眸。
他这才弯起唇,凑近这人,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谢止醉猛地挣扎起来,将脑袋死死地别开。
“......离我远些!”谢止醉没好气道。
宁恨水闻言,弯了弯眼,“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玩很久的哑巴游戏。”
谢止醉从鼻腔里哼出来一声气音,“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没什么好讲的。”
“啊,这样啊......”
宁恨水笑起来,“那现在和我讲话的是谁呀?哎呀,该不会是哪家跑出来的小脏狗吧?”
谢止醉扭头阴恻恻地望了一眼宁恨水,想不明白,这人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欠。
终于天人交战完的叶我来,这才注意到这两人的举止,颇有些茫然,“二,二位。”
他看了看宁恨水,又看了看谢止醉,最后视线停在宁恨水掐在谢止醉下巴上的手。
说是吵架吧,不像。说是打架吧,也不像。这……
好在宁恨水十分善解人意道:“小醉他蛀牙了,说牙疼,让我帮他看看呢。”
根本就没蛀牙的谢止醉:“......”
叶我来恍然大悟,理解地点点头,重新指向浓雾里依稀可见的一排村屋。
“叶某深思熟虑,不如我们一间一间敲门,如若每一户人家都不愿意开门,我们再另行打算。”
他这话说完,另外两人齐齐静了下来。
恰好还有阵冷风吹过,阴凉阴凉的,不知哪里又传来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宁恨水和谢止醉对视一眼。
照目前来看,剩下的这些村民,愿意开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拖延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浓雾去到不周山。
“啊!”宁恨水松开了掐着谢止醉的下巴,虚弱地咳了两声。
谢止醉嘴角一抽,但还是配合地搀住他,努力作出一个还算是过得去的表情。
“他......身体不好,现下起风,晚些时候若再来一波菌人,只怕是......”
“咳......咳,”宁恨水一只手掩住下唇,一只手搭在谢止醉的胳膊上,“没事的,其实我也不是很害怕。”
叶我来的脸顿时又如沐瑟瑟冬风。
这位名门正派白净的脸就差没皱成腌菜了,竟如此正首,真是可怕,也真是少见。
半晌,宁恨水道:“罢了,叶道友,你只管遵从你心中的道。”
这种擅闯民宅的事,果然还是他这个反派来做更得心应手啊……
叶我来却是一怔,莫名伸手扣住了剑柄,正要再说话,就见宁恨水兀自上前,拨开了自己,朝其中一间村屋走。
谢止醉扫了一眼叶我来,抿住嘴,抬脚跟上宁恨水。
顿了顿,叶我来转身看去,天人交战之际,谢止醉己然爬到了灰扑扑的墙头上。
这人伸着手,正要推开木窗。
而宁恨水背着手站在底下,微微抬起头,笑吟吟道:“小醉啊,你如今可真是学坏了。”
墙头上的谢止醉头也不回,呛道:“近墨者黑。”
话音刚落,他用力一推——
“嘎吱”一声,那扇老旧的木窗应声而开。
只见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连带着扯破了几缕依附在上面的摇摇欲坠的蛛网。
“叶道友,还不快过来?”
宁恨水偏头看来,似乎想到什么,补充:“哎呀,不过这下坏的可就是我和谢某的道了。”
上头的谢止醉哼笑一声。
这么看了片刻,叶我来扣在剑柄上的手终于是缓缓松开,旋即大步走向两人。
宁恨水挑眉,疑心自己是坏了这人道心,这来势汹汹的,说不定是要提剑砍了他。
没成想,这人竟又陡然攥住了宁恨水的手。
“......?”宁恨水蹙眉。
谢止醉同样蹙眉,这些名门正派整日就学的动手动脚么。
“叶某......”叶我来紧了紧宁恨水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人,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吐出一句:“只叹相识恨晚!”
宁恨水:……?
你一个名门正派和我这个反派相识恨晚?
叶我来又道:“宁道......不,相识一场,我可否唤你一声——”
宁恨水眼皮子一跳。
“阿水!”
登时,宁恨水眼皮子两跳。
叶我来看起来感激不己,扬声道:“阿水你虽害怕,却仍如此开解我,而我竟只知墨守成规,实在惭愧!”
宁恨水:“……”
不,他一点都没有在害怕的。
墙头上的谢某:“……”
谢某从墙头上跳下来,皮笑肉不笑道:“窗己经开了,叶道友厉害些,就有劳您先行一步替我们开开路了。”
“啊,好!小醉你且放心,接下来的交与我便是了。”
说完,叶我来足尖轻点,纵身一跃,轻轻落在窗子外,而后钻进了这间村屋。
谢止醉看着他的背影,脸色绿像吃了苍蝇,再要说话,胳膊忽地被握住。
是宁恨水。
“脏死了。”这人说。
灰色的布料上黑了大片,确实污糟。
谢止醉嘴角抿成首线,“叶道友不脏。”
宁恨水:“……?”
关叶我来什么事,这些名门正派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又扫了眼那层结了血痂的灰色布料,宁恨水看着看着,忽然道:
“出去了买套新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