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体育馆高高的窗户洒进来,给空旷的场地镀上一层暖金色。
颜可拿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吭哧吭哧地埋头苦干,尽量离躺在垫子上玩手机的傅枭远点,把他当空气。
傅枭倒是没玩多久手机。他坐起身,看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笨拙又认真地挥舞着扫帚,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啧,真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他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站起身,长腿一迈,走到工具架旁,随手也抄起一把扫帚,动作娴熟地开始清扫另一片区域。
颜可正跟一片顽固的灰尘较劲,完全没注意到傅枭的加入。首到她扫到一片刚拖过、还有点湿漉漉的地面时,脚下一个打滑……
“啊——!”
惊呼声脱口而出!颜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完了,这下屁股要开花了!她绝望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冰冷坚硬和疼痛并没有到来。
腰间猛地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稳稳地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带着熟悉清冽气息的怀抱里!后背紧紧贴着一片坚实滚烫的胸膛,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膜发麻。
惊魂未定的颜可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傅枭线条流畅的下颌,和那双深邃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眸。
“傅……傅枭?”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软得像棉花糖。
傅枭垂眸看着她,手臂还牢牢圈着她的腰。怀里的小人儿轻飘飘的,带着点沐浴露的干净甜香,脸颊因为惊吓和羞窘红扑扑的,像颗的水。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低哑:“看路,颜可可同学。” 随即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瞬间的亲密接触只是随手为之。
颜可像只受惊的兔子,立刻弹开两步远,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她低着头,掩饰着脸上的红晕,小声嘟囔:“谢……谢谢。”
她不敢再看他,蹲下身想捡起掉落的扫帚,视线却无意间扫过傅枭扶着扫帚杆的手背。
那里赫然多了一道渗着血珠的划痕!看样子是刚才工具架上的木刺刮的。
“你受伤了?”颜可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傅枭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手背,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嗯?这点小口子,死不了。”
“什么小口子!都流血了!”颜可的学霸严谨劲儿上来了,对这种“讳疾忌医”的态度很不满。
她放下扫帚,飞快地从自己那个印着卡通兔子的小书包里翻啊翻,竟然真的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印着憨态可掬小猪图案的创可贴!
“喏,贴上!”她不由分说地把创可贴塞到傅枭没受伤的那只手里,小脸板着,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细菌感染很麻烦的!”
傅枭看着掌心那个蠢萌蠢萌的小猪创可贴,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玩意儿跟他一身酷炫的黑色机车服,桀骜不驯的气质简首格格不入!他满脸嫌弃,两根手指拈着创可贴,仿佛拿着什么烫手山芋:“……这什么鬼东西?”
“猪猪侠呀!”颜可抬起头,水润的杏眼亮晶晶的,语气是十二万分的认真,“你不觉得它超酷的吗?代表着正义和力量!”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用力地点了下头,小脸上写满了“这可是好东西”的笃定。
傅枭:“……”
他看着颜可那双清澈见底和一点点“你居然不识货”的控诉的大眼睛,再看看手里那个傻乎乎的红猪。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堵在胸口的郁气好像突然就散了。
他嗤笑一声,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行,正义的猪猪侠是吧?”他认命似的撕开创可贴,动作有些笨拙,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蠢萌的小猪,贴在了自己手背那道微不足道的伤口上。
圆滚滚的小猪,紧紧贴在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画风诡异又……莫名和谐。
傅枭看着那个小猪贴,再看看旁边因为成功“说服”他而悄悄松了口气的颜可。夕阳的金光落在她柔软的发顶,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心里某个地方,似乎也被这只傻乎乎的猪猪侠,轻轻地,暖暖地,贴上了一块名为“修复”的创可贴。
不疼了,有点痒,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他移开视线,重新拿起扫帚,声音比刚才低沉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干活,小跟班。还想不想早点回去做你的卷子了?”
体育馆终于恢复了整洁,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沉入了地平线。
颜可背好她的小兔子书包,长长舒了口气,只想立刻飞奔回家,在题海里洗刷掉这一天的“惊心动魄”。
刚迈出校门,身后就传来机车引擎低沉怠速的“嗡嗡”声,像某种大型猛兽不耐烦的呼噜。
傅枭单腿支地,在他那辆嚣张的黑色机车上,碎金般的头发在晚风中有些凌乱,他下巴微抬,朝着颜可的方向努了努。
“喂,小跟班,”他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上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