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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铁栅栏在她身后锁死，那声音在死寂的牢房里显得特别刺耳。
“叫什么名儿？”守卫长隔着铁栏杆，冷冰冰地问，笔尖点在册子上。
柚月抬起刚才被绳子捆过、有点发红的手腕，慢条斯理地，用指尖轻轻拢了拢有点乱的银发，那动作，又轻又稳，跟这脏乱差的地儿简首不是一个世界。
清脆的声音响起“莉亚”
守卫长在册子上划拉两笔：“进了这地方，就给老子老实点。”他“啪”地合上册子，冲刀疤脸他们一挥手，“完事儿了，滚吧。把门看严实了，等晚上灰瞳大人回来再看看这小丫头的眼睛。”
灰皮们呼啦啦退了出去。那扇死沉的黑铁大门，“轰隆”一声，再次死死关上。
最后那点光线也没了，牢房里彻底陷入了昏暗，只有高处那几个小窟窿眼儿漏下几缕灰蒙蒙的光，勉强照着那些绝望的影子。
柚月一个人站在笼子中间，安静得像黑暗里浮出来的一小片月光。
她能“听”到孩子们压抑的呼吸和抽泣，能“感觉”到莉莉安那双带着一点点微弱希望的蓝眼睛，正偷偷地、小心地望着她。
行。第一步，成了。
她慢悠悠地走到铁笼子边上，背靠着冰凉的石墙坐下，那坐姿还是带着股说不出的讲究劲儿。
牢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孩子们压抑的呼吸和偶尔控制不住的抽噎。
柚月屈起手指，像弹掉一粒看不见的灰尘那样，轻轻一弹。
没声音，没光。
但在堡垒外面，缩在阴影里的艾斯，心脏猛地一撞。
一股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像羽毛扫过心尖儿似的感觉，又轻又准地掠了过去，是柚月。
艾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腾”地一下，燃起了两簇烧得噼啪作响的火焰！他死死盯着那座跟坟墓一样的灰石头堡垒。
成了！位置摸准了！该干活了！
半个小时后……
艾斯在堡垒后面的小树林里，来回踱步。时间一分一秒都跟刀子似的在割他。
虽然知道柚月的实力，但是也会担心。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妈的，进去吧…”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焦躁地在阴影里踱了两步，靴子踩在湿漉漉的沙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就在他第五次想豁出去的时候——
“喂，哥们儿，” 一个有点懒洋洋、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艾斯头顶上方传来，“搁这儿转悠半天了，憋着劲儿想拆了那老鼠窝呢？”
艾斯浑身汗毛瞬间炸起！想都没想，腰间的匕首“唰”地就拔了出来，身体猛地后撤，摆出防御姿态，眼神凌厉地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旁边的大树上有个少年，探出半个身子。是个看起来跟艾斯差不多大的小子，一头乱糟糟的深棕色卷毛，脸上挂着点玩世不恭的笑，眼睛倒是挺亮，就是一只眼微微眯着，像是习惯性瞄准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灰扑扑、不太合身的本地衣服，肩上随意地搭着一杆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家伙，看形状像是把枪。
“你谁？！”艾斯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里面的警惕和火药味一点没减，匕首的尖儿对着那人。
“别紧张别紧张，”卷毛小子笑嘻嘻地摆摆手，动作挺利索的跳了下来，稳稳落在艾斯旁边的阴影里，落地悄无声息。
“我叫丢斯。跟你一样，看那帮穿灰皮的老鼠不顺眼很久了。”他拍了拍肩上那长条油布包，“喏，吃饭的家伙，狙击枪。指哪打哪，准头还行。”
艾斯没放松警惕，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狙击手？你在这儿干嘛？”
“干嘛？”丢斯脸上的笑容淡了点，那只习惯性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利，快得像错觉。
“盯着呗。看他们啥时候换班，啥时候运送‘货’，啥时候……能逮着机会，给那帮畜生脑袋上开个漂亮的瓢儿。” 他语气轻松，但话里的恨意可一点不轻松。
艾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惹你了？”
丢斯靠在那堆烂木头上，掏了掏耳朵，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嗯哼。几年前，把我那傻妹妹的眼睛，当‘漂亮玩意儿’给挖走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艾斯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绷紧了一下，像根拉紧的弓弦，又迅速放松。“那丫头，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艾斯沉默了一下，握刀的手稍微松了点。他懂那种恨。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艾斯问。
“报仇？”丢斯嗤笑一声，歪了歪头，“算一部分吧。主要是想把这窝老鼠连根拔了，省得他们再去祸害别的星星。”他指了指那座堡垒，“看你这架势，也不是单纯路过吧？里面有你的人？”
艾斯犹豫了一瞬。这丢斯来历不明，但那股对灰眸商会的恨意不像是假的，而且……他需要帮手。
“我妹妹在里面。”艾斯的声音低沉下来“被他们当‘珍品’抓进去了。”
“妹妹？”丢斯挑眉，看向艾斯，“银头发，蒙着黑带子那个？”
艾斯猛地盯住他：“你看见了？”
“废话，”丢斯指了指钟楼，“站得高看得远嘛。你那妹子，啧，气质真扎眼，想看不见都难。被三队那刀疤脸扛进去的，动静不小。我就琢磨着，谁家倒霉……呃，谁家妹子这么倒霉被盯上了。原来是你家的。”他及时改了口。
“她不是倒霉蛋！”艾斯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她是自己进去的！有她的计划！”
“自己进去的？”丢斯这下是真惊讶了，眼睛都睁大了点，“嚯！够胆儿！啥计划？不会是想在里面放把火吧？”
艾斯快速地把柚月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故意被抓，找到孩子窝，然后里应外合。
丢斯听完，摸着下巴琢磨：“啧…这姑娘胆子是真肥啊…不过，听起来是条路子。首接摸到老巢里，省事。就是风险也够大的…里面那灰瞳老狗，邪性得很。”他那只眯着的眼睛闪过一丝凝重。
“我知道。”艾斯咬牙，“虽然柚月很强，但是也不能等了，我妹的信号…呃，她肯定准备好了！”他差点说漏嘴信号的事，赶紧含糊过去。
丢斯看了看艾斯那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又看了看堡垒，咧嘴一笑：“行吧。既然目标一致，搭个伙？我负责在外头高点给你们架枪，清理点杂鱼，顺便…给你们指指路？这破地方的结构，我盯梢这些天，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艾斯看着丢斯那张吊儿郎当却眼神清明的脸，又想到柚月一个人在里头，果断点头：“好！一起！怎么进去？”
“跟我来。”丢斯招招手，猫着腰，像条灵活的泥鳅，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一条更隐蔽的、堆满垃圾的窄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