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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基因锁的警报声在地下三层实验室炸开时，林果果正蹲在培养舱前，指尖悬在7号舱的观察窗上。舱内的克隆体闭着眼睛，睫毛在冷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后颈处的淡红胎记像一滴凝固的血。她摸了摸自己后颈同样位置的皮肤，那里刚被方寻用纳米机器人刮去过表层组织，此刻还泛着细微的刺痛。
"林小姐，这是今天的营养剂。"机械臂从头顶伸出，托盘里摆着透明液体。林果果瞥了眼标签——"LC-003改良版"，和前世母亲每天注射的药剂一模一样。她突然抓起托盘砸向墙面，液体溅在金属壁上，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你又在闹什么？"方寻的声音从监控室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林果果抬头，看见他的脸出现在天花板的显示屏上，白大褂领口敞开两颗纽扣，锁骨处的青铜罗盘若隐若现，"我以为你早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接受？"林果果扯下脖子上的电子项圈，金属环扣在掌心硌出红印，"你知道我在培养舱里闻到了什么吗？"她举起从7号舱偷来的试剂管，淡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和你上周给我注射的'营养剂'，是同一种成分。"
方寻的瞳孔微微收缩。监控画面里，林果果身后的培养舱突然亮起红光，7号舱的克隆体睫毛剧烈颤动，右手食指缓缓抬起——和她此刻的动作分毫不差。
"你在模仿我。"林果果突然笑了，把试剂管按在观察窗上。液体接触到玻璃的瞬间，整面墙的全息屏开始闪烁，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正是年轻版的方寻）站在手术台前，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婴儿（林果果），手术台上还躺着另一个昏迷的女人（林母）。
"这是第7次实验。"方寻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林教授坚持要用自己的女儿做活体样本，说'只有最纯净的基因链才能承载LC-003的终极形态'。"他伸手触碰屏幕里的自己，指尖穿过影像，"你母亲在手术台上求我，说要给你取名'果果'，说'她要做个普通的孩子'。"
林果果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前世被推进火场时，她耳边也回荡过类似的声音——"果果，跑！"当时她以为是幻觉，现在才明白，那是母亲最后的记忆碎片，在她大脑里刻下的求生指令。
"所以你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她抓起桌上的激光笔，光束扫过墙上的实验日志，"2019年7月15日的火灾记录被删了，我母亲的死亡证明被改成了'突发心梗'，连我高中时的日记本..."她突然顿住，想起今早翻到的旧课本，扉页上"林小满"三个字被黑色马克笔涂得漆黑。
方寻的喉结动了动："你妹妹才是真正的林小满。"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林果果头上。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脚边的培养皿，玻璃碴子溅在脚踝上，鲜血混着生理盐水渗出来。培养舱里的克隆体突然集体睁开眼睛，三十多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在幽蓝液体中泛着诡异的光。
"她们都是你的克隆体。"方寻关掉监控，显示屏恢复成一片雪花，"林教授用你的基因链培育了三十七个'完美容器'，想找到能承受LC-003终极催化的宿主。而我..."他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我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林果果盯着他胸口的疤痕，突然想起前世被方宇推下楼梯时，他后背也有同样的疤痕。当时她以为是巧合，现在才懂——所谓"方氏集团二公子"，不过是方寻为了接近她而伪造的身份。
"那苏婉呢？"她突然开口，"她和这些克隆体有什么关系？"
方寻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他从抽屉里取出个银色U盘，插入控制台后，全息屏弹出一段监控：202X年X月X日，苏婉穿着护士服站在7号舱前，手里握着注射器。克隆体7号（也就是林果果）的后颈被扎入针管，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她的瞳孔逐渐失去焦距，最后露出和方寻一样的电子芯片。
"苏婉是林教授的助手。"方寻的声音低下去，"她偷偷给7号舱的克隆体注入了情感模块，想让她保留人性。结果..."他指了指培养舱，"她成了唯一一个会疼、会怕、会爱的'失败品'。"
警报声突然响起，培养舱的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林果果看见7号舱的克隆体挣扎着要坐起来，后颈的芯片接口渗出黑色液体。方寻冲过去按住控制台，额头渗出冷汗："她要觉醒了！快把营养剂推进去！"
"凭什么？"林果果挡住他的手，"你当年就是这样对待我母亲的？"
方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以为我想当怪物？"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出生时就被植入基因芯片，十二岁就开始做人体实验，十七岁看着自己的克隆体一个个死在培养舱里...我只是想找个能和我一样的人，陪我走完这段路！"
培养舱的玻璃开始龟裂，克隆体的手指抠进缝隙，在金属壁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林果果看着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想起前世婚礼上，苏婉也是这样看着她，眼神里既有嫉妒又有怜悯。
"给她取名叫苏婉吧。"她突然说。
方寻愣住了。
"就当是给那个护士的补偿。"林果果从口袋里掏出从苏婉办公室偷来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苏婉抱着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背景是林氏制药的实验室，"她本来可以做个普通护士的。"
克隆体的挣扎突然变弱了。林果果凑近观察窗，看见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液体——不是生理盐水，是真正的眼泪。
"成功了？"方寻的声音发颤。
林果果没有回答。她摸出藏在头发里的微型摄像头，对准观察窗："我要把这一切录下来，交给媒体，交给法院，交给所有被你们欺骗的人。"
克隆体突然抬起手，按在观察窗上。她的指纹和林果果的完全吻合，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林果果也举起手，两个掌印重叠在一起，像两朵并蒂的花。
"你疯了？"方寻扑过来要抢摄像头，却被克隆体突然伸出的手按住。她的力气大得离谱，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腕，"带我去见我妈妈...我想看看她。"
林果果看着克隆体和方寻扭打在一起，突然想起前世被推进火场时，母亲在她耳边说的话："果果，要活下去。"那时她以为是普通的叮嘱，现在才懂——那是母亲用生命为她争取的最后机会。
"够了！"她按下紧急制动按钮，实验室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中，她听见克隆体的啜泣声，方寻的闷哼声，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应急灯亮起时，克隆体己经瘫坐在地上，方寻捂着手腕后退，鲜血从指缝渗出。林果果捡起地上的U盘，里面存着她母亲所有的实验记录，还有一段录音——
"果果，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妈妈的实验失败了。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是想让你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记住，真正的LC-003，是你心里的那团火，永远烧不尽的那团火。"
林果果的眼泪砸在U盘上。她转身看向克隆体，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里不再是空洞的机械感，而是有了几分温度。
"我叫林果果。"她说，"你也可以叫我果果。"
克隆体歪了歪头，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微笑。方寻捂着流血的手腕，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那是他十二岁之后第一次笑，带着眼泪，却比任何时候都轻松。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穿着防化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女警官举着枪，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林果果身上："林小姐，我们是总局特勤组，接到匿名举报，这里涉嫌非法人体实验。"
林果果把U盘递给女警官，又指了指克隆体："这位是苏婉女士，她是无辜的。"
女警官接过U盘，转头看向克隆体。对方己经站了起来，虽然还有些摇晃，但眼神坚定。她对着女警官敬了个礼，声音还有些沙哑："我叫苏婉，愿意配合调查。"
方寻突然抓住林果果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却不再冰冷："你要去哪？"
"去法院。"林果果抽回手，理了理皱巴巴的衬衫，"然后，去我妈妈的墓前，告诉她——她的果果，活下来了。"
晨光从实验室的天窗照进来，洒在三十八个克隆体身上。其中一个（真正的林果果）转身走向门口，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