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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撕扯着陆离的神经。
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残破的衣袖。
更可怕的，是来自双眼的刺痛。
【因果镜瞳】的反噬之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眼眶深处疯狂搅动。
视线，己然一片模糊。
摇曳的烛火，狰狞的殿梁，都化作了扭曲晃动的光影。
他的意识，在剧痛与失血中，正一点点被剥离，濒临瓦解。
阴冷的笑声，在空旷的古庙中回荡，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从殿内更深的黑暗中踱出，他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寂气息。
那黑影手中，握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符文，符文表面流淌着诡异的暗光，仿佛活物般蠕动。
不祥。
冰冷。
他停在陆离数步之外，斗篷下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猎物。
“你以为自己看清了因果表象？”
那声音沙哑，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可笑。”
“天道报应？那不过是蒙蔽凡人的把戏。”
“我等无常，便是要掌控天道，规避因果。”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狠狠劈在陆离几近崩塌的心神之上。
掌控天道。
规避因果。
陆离浑身冰凉，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比伤口的剧痛更加让他战栗。
他以为无常盟只是为祸人间，只是追求极端的力量与享乐。
却未曾想过，他们的野心，竟是如此的狂妄，如此的……颠覆。
“我们认为，天道是一种‘束缚’。”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黑影，从旁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
“因果，则是一种‘愚弄’。”
“人类，完全可以通过‘智慧’与‘特定秘术’，摆脱其限制，甚至反过来驾驭它们。”
这番话，与陆离自《太上感应篇》与老翁处领悟的“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起点决定终点”的理念，形成了最鲜明，最残酷的对立。
他所坚信的一切，在这些人面前，仿佛都成了不堪一击的笑话。
那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
“你的这双眼睛，很有趣。”
为首的黑影头目，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离依旧渗血的双眼，那黑色符文上的光芒似乎更亮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原本招招致命的攻击，骤然停歇。
那些鬼魅般的黑影，只是将陆离团团围住，眼神中透出贪婪与好奇。
他们不再急于取他性命。
而是，想要活捉他。
陆离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他瞬间明白，对方的目标，是他的【因果镜瞳】。
一旦被擒，他的能力，他这双能够洞察因果的眼睛，必将成为无常盟颠覆天道，扭曲因果的工具。
那样的后果，比死亡更可怕。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残存的意志。
他咬紧牙关，口中满是血腥味与苦涩。
身体的剧痛，心神的震骇，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
他必须逃。
他不能让他们得逞。
陆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所守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
更是这因果尘寰，那尚未被彻底污染的，最后一丝清明。
然而，那几个黑影己然逼近，他们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
冰冷的铁爪，即将落下。
一线生机，何处可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