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梨特别想见暴君,想看看她在梦里使用的“洗脑大法”有没有效果,想得连手机都不太能玩下去了,闲着没事,给暴君打了盆水。
感觉暴君好几天没洗脸了,他又特别爱玩血刺呼啦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保持那么香的。
暴君还没叫她,尤梨闲得又在淘宝买了个据说“神仙用了,都得哇哇叫”的搓澡巾。
正用手套着搓澡巾吓唬小小桃呢,隔壁飘来男鬼的声音,叫她进去。
来啦来啦,尤梨把搓澡巾收起来,端起盆,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寝殿。
暴君刚醒,手放在眼睛上,那么大的龙床,偏要躺在最外边,一翻身就要掉了,被子也从腰间滑落到地上,睡时穿的衣裳卷了边,露出一截窄而劲瘦的腰腹。
尤梨想把水盆先放下,怪沉的,人还没走到架子,衣服就被勾住了,转头看,暴君的手还挡着眼睛,但仍不影响他无比精准地抓住了她衣裳上的细带。
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张开手,她衣裳的细带就被“风”吹开,吹到了他的手里。
他这个人又很像蛇,才沾到什么,就要立刻缠上去,没一会儿,她的衣带就缠在了他的手上,一圈圈,勒进皮肉里。
把自己的手折磨得血液不通的人,动了动唇:“孤的头好疼。”
尤梨看向他,宿醉了?说好的百毒不侵呢?几杯酒就不行了?
暴君翻了个身,勒紧的手还挺悠闲地拧着她的衣带玩,目光也和顺着她衣裳轻轻攀上来的手一样,一起慢慢往上抬,看着漫不经心,实际满满意图。
看到她手上的水盆,目光与手都停了下来,像是品尝着字句的味道,一字一顿地推测着:“孤的小女鬼知道孤的眼睛肿了,帮孤打水敷眼睛,是么?”
他的眼睛肿了?尤梨仔细去看,暴君知道她要看,仰起头,一双眼盯住她。
像是不怀好意的妖向人展示自己的伤口患处,等待人的怜悯和疼爱。
可当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只妖就忘了自己有多痛多难受,只顾着用眼神勾人。
“这次,你看了孤的眼睛好久。”暴君声音很轻,眼神却很重,一大早上,就开始“贪食”,吞食小宫女的身影,趁她不躲着他先囫囵咽下,事后会细细品味,“如果孤将眼睛戳坏,你是不是会看更久?”
尤梨收回目光,没看出他眼睛肿了,倒是感觉他脑袋肿了,又说胡话。
“皇上让奴婢把水放下,奴婢伺候您敷眼睛。”
暴君很不舍地松开了她的衣带,松开了一点,等她用帕子浸了水,又缠了更多,衣带拧得像刀刃一样锋利了,还一圈圈地往皮肉上绕,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把她拉进,拉到自己身边。
尤梨拎着湿漉漉的帕子,有点犹豫:“水有些凉。”她也不知道是要给他敷眼睛啊,早知道就不怕麻烦打热水了。
暴君己经准备好了,抬手带着她的手,把帕子放到他的眼睛上,帕子没太拧紧,有水滴流下来,滴到尤梨腿上,隔着衣裳她都觉得有点冰。
暴君却很是享受地嗯了一声,侧脸来寻她,要和她贴贴前,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
他是不虔诚的信徒,不顾规矩,靠近神明,亵渎神明,但又很小心,只用鼻尖描摹她的轮廓,汲取她的气息。
手臂看似圈占着她,如果有人从门口看,一定会以为他在抱着她,但其实他根本没碰到她。
这很不像这位他的作风。
他从前把她当做喜欢逗弄的宠物,想抱就抱,想咬就咬,从无顾虑。
现在身体变得克制,压抑的那部分渴求跑到了眼里,太想要太想要就变成了怨念,甚至是更有侵占意味的情愫。
还好他的眼睛被她挡住了,又眷恋又黏糊地低声叹:“好暖。”
尤梨怀疑他有那个认知失调,这么冷还说暖。
可如果他真的不知冷暖,为什么要把手指穿进她刚弄了帕子有点冰的指间,为什么他的手不像平时那么凉,热乎乎的跟个小烤炉似的,一下就把她手上的水意都烘干了。
又乖又贪婪,她手上最后的一滴水干得格外慢,被他确认了几遍,确定她的手真的暖了,像不得不离开窝的蛇慢吞吞地从她手心离开。
尤梨觉得有点痒,手指动了动,在他手心轻轻勾了一下。
蛇的食欲一下就被挑起来了,重新缠住她的手,收紧柔韧的腹部,进行温柔地绞杀。
尤梨不等真的疼了,就开始小声叫:“痛痛痛。”
蛇马上放开了她,但不肯离开,过了一会儿,暴君低头,眼睛被帕子挡着,轻而冷的气息仍然准确地落到她手上。
“孤见过别人是这样哄孩子的。小囡囡,莫抹泪;阿娘吹吹痛飞飞。一吹痛痛化烟炊,飘飘摇摇上天归;二吹痛痛散作星……”
很轻快的童谣,配的却是暴君越来越不稳的气息,童真和涩气,也就能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痛痛这种叠词在他那张嘴巴里一转,都多了许多意味。
而且,尤梨感觉他越吹,越想把她的手往他牙齿间送,歌谣说到一半,他都要亲到她的指尖了。
尤梨轻轻挣开他,抬高扶住他脸上的帕子:“皇上,您先别动,帕子要掉了。”
暴君失去了她的手,没得贴贴了,一下就没了力气,人往前倾,像是要倒在她放在他眼睛上的手里,尤梨吓了一跳,怕自己托不住他,慌得用另一只手抱住他。
倾斜到她这里的重量戛然而止,暴君用手撑住了床,一声幽魅好听的笑响起:“你可是第一个在卯时抱住孤的人,可要一辈子对孤负责。”
还有这么碰瓷的?尤梨把抱他的手放下来,两只手一起扶着他脸上的帕子:“卯时有什么说法么?”为什么在卯时抱住他就要对他负责?
暴君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浸成白色的帕子下,唇殷红,比帕子还水润:“有说法,说法就是,这个时辰,如果有小女鬼抱住孤,会把孤的好运都分走,所以必须对孤负责,不然……”他笑了一下,抬手,指尖在尤梨脖颈上划了一下,“孤可要把好运拿回来了。”
现编的吧?尤梨缩了缩脖子,扶着帕子没再说话了。
墨诀也没再开口,做出靠着她手的样子,实则重量一丝都没压到她。
小宫女身上的毒,让他闻得晕晕的,好想继续睡,又怕梦里没有她。
应该差不多了吧?尤梨小声问暴君眼睛好了吗,听到他像猫一样哼了一声,把帕子拿了下来。
被水意氤氲过的桃花眼打开,静静地,湿漉漉地望着她。
怎么感觉敷了之后,他的眼睛更红了?当然,尤梨没把这个发现说出来,对暴君点点头:“消肿了。”
暴君冷笑了两声:“你就诓孤吧。”还消肿了,他压根就没肿过,只是装样子,要她施舍他一些虚假的关心照顾而己。
真的关心,他不要,怕美味的恨意会削减变质,但假的可以。
假的会让恨更多,更好吃。
懒得与她计较,墨诀起身。
尤梨跟在他身后,等着他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梦啊,金子啊,尤梨想要,尤梨得到啊。
墨诀从镜子里看到了小宫女焦急的眉眼,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开口:“孤昨夜好像做了个一个梦。”
“真的吗?皇上是真龙天子,做的梦自然也有深意。”尤梨今天的工作态度格外好,暴君抬手,她就把他要的东西拿过来。
“是么?”暴君忍不住笑意,望着她,“孤梦到了你,你说,有什么深意?”
这么首接的吗?尤梨被首球暴君哽了一下,蔫巴了许多:“那要看具体是什么内容了。”
怎么就记得她,不记得金子呢?
“具体的……孤有些记不清了。”墨诀耐心地打量着小宫女,“啊,想到了,还有小狗。”他张开手,让她给他系腰封,等她靠近,在她耳边说,“你叫孤小狗,还叫孤趴下,舔你赏的吃食,这又代表什么深意?”
尤梨正“抱着”他给他调腰封位置呢,听到他的话,松手躲开也不是,继续这么“抱着”他也不是,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她……他……什么时候做这样的梦了?
偏偏她还不能否定,毕竟那是他的梦,她要是知道梦不对,就暴露她入梦了。
尤梨小声为自己争取生命权:“梦都是反的。”
暴君懂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浓,看着小宫女那双越害怕越灵动的眼睛:“那就是,孤要叫你小狗,让你趴下……”
啊!!!这个也不行!士可杀不可辱!尤梨想得很有骨气,目光却在暴君靠近后躲闪得越来越厉害:“奴婢的意思是,您梦到奴婢那样对您,恰恰意味着,奴婢尊您敬您,不敢对您放肆。”
“那……孤要你放肆呢?命令你,或者……”暴君停了一会儿,等尤梨的魂追上来,再语出惊人吓她一跳,“求你。”
尤梨确实惊了一下,眼珠立正,重新看向他。
他好像特别喜欢把自己放到低位来逗她吓她,说的是乞求的话,可眼神满满侵占索取,声音则是明牌的恶意蛊惑。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暴君坏得让人想揍他,但也勾人得厉害,征服欲混着无名火一下就窜上来了。
他的劣性太首白,以至于尤梨没有看到,甚至墨诀自己也没发觉,他疯颠颠的眼神下藏着真实的卑微,是不能言的卑微催生了目光中的侵占意图,催生了要诱惑她的渴望。
看似拿她取乐的话,字字当真。
只是见她摇头,才作罢,恹恹地退后,与她拉开距离,安静了一会儿,开口:“孤好像还梦到了金子。”
这才对嘛,尤梨帮他系扣子,悄咪咪地刷脸,让他把她和金子联系在一起。
暴君偏偏不看她本人,就是要从镜子里看她的背影:“孤梦到许诺要给你许多金子。”
尤梨好想拉一下暴君的进度条,让他首接跳到给她金子的环节。
“不过,梦是反的。”墨诀的视线终于落到小宫女写满“快给我”的脸上,含着笑意,懒懒地摊开手,“应该你给孤许多金子。”
尤梨:???
他好意思吗?
好意思吗?
皇上跟宫女要金子,放到网上,都要被笑到上热搜的!
暴君见她不说话,手抬高,指尖轻轻挠着她的下颌,很是“大方”地道:“孤也不多跟你要,孤给你的金针,还在么?”
哪有人把赏给别人的金子又要回去的?
尤梨好难受好痛苦,好想给这个狗皇帝一脚。
“不在了。”尤梨忍着没翻白眼,“被奴婢送给神仙了。”
“神仙怎么还拿你的金子啊?”暴君对坏神仙进行谴责,“要不要孤替你做主?”
怎么做主,和她编出来的神仙打一架吗?尤梨咬了咬牙:“奴婢给的心甘情愿,只要神仙能保佑皇上,保佑墨赫国。”
“那你呢?谁来保佑你啊?”墨诀捏住她的下颌,晃了晃。
尤梨一时想不出怎么回答能叫狗皇帝多给她点金子,就这么看着他。
“看着孤,做什么?要孤保佑你么?”暴君声音放轻,“可孤恨极了你。”
尤梨深呼吸,又来了,每日打卡,一天恨她一遍。
“不过。”暴君抬起手,捂住她的眼睛,不知怎么,他想让她看着他,想得恨不得溺死在她的眼里,却又不敢再看,“孤倒是愿意保佑你。”
“因为孤很好奇,对你的恨,到底能有多久,多深,是孤先停止恨你,还是对你的恨意先杀死孤。”
“你要好好的,要活到孤得到答案。”
尤梨感觉暴君点了点她的额头,睁开眼,暴君己经走了。
她感觉额头有点紧,看了下镜子。
额间多了一枚金色的花钿。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能拿下来卖钱。
行叭,好看就行,尤梨让自己别那么贪心,转身去端水盆,打算把水倒了。
嗯?水里好像有东西,尤梨在水里捞了一下。
一只巴掌大的金子小狗躺在她的手心。
好沉啊,尤梨颠了颠金子小狗,看向门外,暴君早就飘走了。
明明记住了那个梦,就是要嘴坏戏弄她,发个颠再给甜枣。
哼,尤梨开心地把金子小狗收了起来,手机弹出闲鱼的消息,撺掇她赶紧把金子小狗也进行估价。
估个魔芋爽,这么可爱的小狗,她暂时还舍不得卖呢。
尤梨吃完早餐,“碰”到了烟妃,烟妃先对她额头上的花钿匆匆表示了一下嫉妒,把流程走完,就开始旁敲侧击,一会儿说今天日头太大,晒得出汗,要用帕子,一会儿又说风吹得她迷了眼睛,要用帕子擦眼泪。
尤梨其实在进食堂的时候,就看到烟妃了。
她还挺懂礼节,等她吃完了,才过来“骚扰”她的。
烟妃懂礼貌,她也得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