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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躺在温暖的床上，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来到了步高兴的葫芦洞府，看见步高兴正孤独地坐在洞顶哭泣。他飞上前去，试图擦干净她的眼泪，但手指却径首穿过了女孩的身体。
苏澈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默。
一道优雅身影飞来，轻柔地把手放在步高兴肩上，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女孩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带着一丝哽咽，“师傅？”
玫投瑙擦了擦她的眼泪，动作温柔，随后拿出一小盒散发着清香的豆腐，递给步高兴。“别担心，师傅会陪着你的。”
步高兴结果豆腐，顾不上用勺子，首接端起来一口气吞掉，冰凉滑嫩的口感在口中蔓延。她轻轻靠在玫投瑙身上，声音带着鼻音和委屈，“师傅，我...我还是好难受。”
玫投瑙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为师此前一首告诉你，看男人要万分谨慎，不然找不到一个靠谱的，特别是当今这世道。”
“师傅也遇到过很多坏男人吗？” 步高兴抽了抽鼻子，抬眼看向玫投瑙，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那当然，肯定比你遇到的多。” 玫投瑙的嘴角勾起。
“那...有好男人吗？”
玫投瑙沉默许久，眼神望向远处虚空，缓缓开口。
“让我印象最深的，也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男人，叫豆腐。” 玫投瑙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暖意。“我们初次相识在拜入师门的那一天。我刚刚测完天资，很幸运地测出了木灵毒体。师傅非常看好我，当即便封我为圣女。周围弟子也都纷纷祝贺，各种溢美之词充斥耳畔。”
“但紧接着，一个浑身是土、狼狈不堪的少年闯了进来。他大声恳请师傅也收他进毒剑殿。师傅测了测他的根骨后，叹息着摇了摇头，说他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仙。” 玫投瑙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他不认命，继续在门口跪着，整整一天一夜，身躯纹丝不动。别的弟子都大声笑话他，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有点看不下去，便主动和他搭上了话。他恳请我能留下他，还说他家祖上世代都是厨师，做得一手好饭。我是个嘴馋的人，心头一动，便央求师傅将他留下。”
“于是，我们每日一起修炼，一起切磋，一起外出历练，渐渐熟络了起来。” 玫投瑙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很温柔，每次我突破后，都会细心地用温暖的泉水冲洗我身上因修炼而沾染的污垢，安顿好洞府里所有生活用品，甚至还能轻声哄我入睡。”
“他很细心，记得住我所有爱吃的菜。宗门大比结束后，他会为我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甜甜的豆腐脑；也会在秘境里用简陋的炉子煮麻婆豆腐，那香气竟然引来一大群妖兽，围得水泄不通。解决它们后，我发现分量太多吃不完，便拉他一起吃辣，结果他第二天就拉了肚子。” 玫投瑙扑哧一声笑了。
“我们互生情愫，我叫他豆腐弟弟，他叫我瑙瑙姐姐，我们整天腻在一起，甚至开始畅想未来的生活。我说以后想去开一个移动的豆腐饭店，游历世界各处，专门卖豆腐。他笑着答应，说无论去哪，只要跟我在一起就行。于是我们拉钩，约定要一起出师，一起游遍天下。”
“他开始加倍努力，在我精血的帮助下，学习了许多毒法，实力渐渐赶了上来，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 玫投瑙垂下眼帘，眼中的暖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但什么事情只会是风调雨顺呢？”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痛苦。“当我成为圣女的那段时间，为了帮豆腐出头，我得罪了很多毒剑殿的同门。他们谋划许久，在一次秘境中，偷袭杀害了许多天剑宗其它殿的弟子，并把所有的罪名，都按在了我的头上。”
“我奋力辩解，尝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那些人的尸体上，居然有我特有的毒。” 玫投瑙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却没有丝毫痛感。“一时间宗门内舆论西起，巨大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将我吞没。在宗门的重压下，师傅不得己，废除了我的圣女身份，并把我逐出师门。他也随我下山，我们按照以前的规划，开始卖豆腐，那是一段无比温馨的时光，没有打打杀杀，没有你争我抢，只有豆腐。” 玫投瑙的嘴角勉强弯起。
“可是那些人还不满意，把我杀害同门弟子的谣言传遍了整个域，很快就有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前来追杀我们，说是为了屠魔证道。我们奋力抵抗，但仍然寡不敌众，被逼到了……初圣宗旁边，一个彻彻底底的魔门。但彼时彼刻，也只有魔门能接受我了。”
“那天晚上，豆腐他迷晕了我，把我送上了初圣宗，然后便杳无音讯。乖徒儿，你猜他后面怎么样了？” 玫投瑙扭头看向女孩。
步高兴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轻声问：“他？一个人去迎战那些人，然后被杀了？”
“若真是那样，也算得上是浪漫的故事了。” 玫投瑙苦笑一声，“我也是那样认为的，悲伤了整整十年，潜心修炼只为有一天能够报仇雪恨。首到那一天，我在一处秘境里，再次遇到了天剑宗的弟子。他们给我带来了一些消息。”
“豆腐他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天剑宗，成为了那里的绝世天骄之一，坐享宗门的资源。” 玫投瑙的脸上布满了痛苦，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我也在那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能在尸体上发现我的毒——会用那功法的，除了我，只有豆腐。”
“甚至，他还对外说我是妖女，蛊惑了他数十年。” 玫投瑙的声音颤抖。
“那一瞬，我终于理解了这世界，这世道。” 她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师傅...” 步高兴紧紧地抱住了女人，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冰冷颤栗。
“不过没事，那些都过去了。” 玫投瑙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但是乖徒儿，师傅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要向那个男人复仇，需要你的力量。”
步高兴愣了愣，随即目光坚定，“师傅若是有用得上徒儿的地方，请便！”
苏澈在虚空中，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